直到他知道飞鸾为那个叫醉梦的男人怀了孩子,直到飞鸾整夜宿在醉梦轩而他却在云氏的密室里受尽折磨,和允想过不如将自己了结罢了,当初卖身进府不过是为了安葬客死异乡的父母,长在下府的小厮,命比蝼蚁尚且不如,能活到现在他早已经满足了,可是飞鸾却想方设法护他,拼着怀孕的身体用自己的血救他……
忘了就能不痛,可是即便忘记了承安堂,他也忘不了那个翻墙出来将他买入艾府,坐在台阶上无声哭泣的女孩。
……
艾飞鸾很紧张,她的手按着胸口,很长时间才将里面的事物抽出,递给和允道:“这个还给你。”
和允一震,虽还没有看到却本能的有些颤抖地将那张清楚写着“契书”两字和他签下的沈靖宇的纸张打开。
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沈靖宇,从签下这三个字开始,这个名字就远远的离他而去了,想不到时隔八年,他还有机会重新拿到这章纸,看见这三个字。
惊异抬头,却见飞鸾的双手攥紧了牢房的木栅栏,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第一次带着那么深的惶恐和祈求——带着他从不曾见过的——卑微。
拳头一收,契书在掌中被揉成一团,手掌张开那一章保存了八年的薄薄的纸张,尽数破碎。
飞鸾心中一痛,眼神便随之一暗,攥着栏杆手松开,好像失了力气般自然垂下。
是了,如果可以,谁愿意做低人一等的奴才。
飞鸾的眼眶有点热,可笑她居然曾经认为自己根本就不会哭。
上一次躺在苏晴家中寒初曾睡过的床上流泪,短短三个月后,再一次,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下来,原来没有谁比谁坚强,只有谁陷得早,谁陷得深。
无声的流泪渐渐变成了哽咽抽泣,飞鸾知道她自己活该,一而再的伤害之后,她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和允做这样的选择,可是心口的痛却掩不去,明明只是一些淡淡的过往,却抽丝剥茧般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厚重温暖的胸膛,沉默坚定的追随,还有那些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心有灵犀……
控制不住的肩膀抽动,终于还是失去了,天禄死了,寒初走了,和允也不要她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突然之间,又变成了刚刚睁开眼的时候,孑然一身,不知何去何从。
宽厚的手掌轻轻搭上飞鸾的肩膀,和允隔着牢门,感受从女人身上传来的悲伤。
原来如果不将眼泪咽下,这个女人也能哭得如此伤心,心硬如铁不过是个假象,坚强的外壳一旦剥落,内里轻轻一碰,就是血肉模糊。
没有了契书,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以一个平等的身份站在她的身边,就算不是唯一,意义却也不再是保护,而是守护?
长着厚茧的拇指抹去飞鸾的眼泪,一个多月不曾开口说话的和允用小心翼翼的方式轻声道:“飞……飞鸾?”
艾飞鸾正哭的伤心,并没有意识到和允说的是什么,过了好长时间才突然一震,抬头看向和允,颤声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和允有些不确定,看了看脚边已然化成碎片的契书,抬头,带着试探道:“飞鸾?”
艾飞鸾呼吸一滞,却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隔着牢门把和允拽到身前,想要靠上去,奈何中间的木栏太粗,两个身体间总嫌有太大的空隙。
“打开,把门打开……”艾飞鸾一边哭一边对着后面已经傻掉的看守大叫,像个无助的小孩突然见到了大人,却偏偏冲不禁他的怀里一样。
长长的钥匙插入锁孔,巨大的金属锁咔嗒一声,锁链应声落地,飞鸾等不及和允出来,自己冲进去抱住和允继续哭,原来这个时候,无声的流泪根本不足以表达内心大起大落的激动。
和允有些僵硬的伸手,在抱住飞鸾的瞬间停了片刻,才终于将这个娇小的身躯揉进怀中。
以前站在飞鸾身后的时候,竟然从没有发现原来她也还只是个女孩而已。
和裕见状,扯着两个看守一起退出去,将两个历经心劫坎坷的男女留下。
不知道是不是当初疗毒之时的血印作祟,飞鸾抬起头,急于寻找和允的唇,所谓的情难自禁,真的是没有办法用理智去控制。
和允看着怀中的少女,低头,居高临下将飞鸾踮起脚送上门来的红唇含在嘴里,之后便应着心中的本能,一步步的,从身体至心灵,再一次全部交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爱死大家鸟
和允和飞鸾终于走出了这一步,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愿两人从今以后再无坎坷……
终于轮到小寒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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