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姑娘暂且没有收下的意愿,沈修妄微微俯身靠近她,心口的暖意愈发浓烈。
忍不住开口道:“苏檀,这条项链五年前就该送给你了,我凯旋回来那日,满心欢喜想见到你……”
“可是,所有人都说你身故了,我不信,跑进松鹤苑四处找你。”
他喃喃自语,神色落寞:“后来在大理寺殓房,我见到那具焦尸,旁边摆着我送你的簪子、珊瑚珠串……”
“那一刻,当真晴天霹雳。”
听到他说这些,苏檀眸光微凝,指尖捏着桃花没作声。
沈修妄叹出一口气,回神片刻,唇边缓缓漾开一抹笑,又说:“幸好,不是真的。”
“但有一点,我险些当真了。”
苏檀讷讷,“什么?”
沈修妄笑笑:“孩子。”
孩子?
苏檀错愕。
“嗯,孩子。”沈修妄摩挲着项链吊坠,薄唇翕张:“玉珠说你两个月没来癸水,那具焦尸恰好有两月身孕。”
想到那日剜心断骨之痛,他又险些红了眼眶。
苏檀心头震动,没想到金六为她寻的替身女尸,竟有如此巧合。
沈修妄只觉心口的暖意已然漫了出来,他想说很多,于是便彻底敞开了话匣子。
公子眸色深邃,与姑娘对视:“檀儿,也许你不知道,我连那并未存在的孩儿名字都想好了。”
“若是女儿,便叫沈绾,绾作同心结,你我两恩爱。”
“若是儿子,便叫沈晏,如你我所愿,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苏檀怔怔看向他,好端端的送项链,怎的又说到孩子了,甚至已经取好了名字。
沈修妄这几年究竟是怎么过的,想的未免太多了些。
这么想当爹……
她不知如何接话,只得轻咳一声,顺手端起桌边的竹盏,仰头饮下一大口。
沈修妄见状抬手斟了一杯,与她对饮。
不免歉意:“是我话多了,自罚一杯。”
大半坛酒,也不过两人几盏之间,转眼快见底。
山间春夜寒凉,这酒却是越喝身子越热,沈修妄抬手扇了扇掌风,侧眸看向一旁双手托腮闷闷发呆的姑娘。
问道:“檀儿,你可觉得热?”
苏檀懵懵地点了点头。
很热,热得她脑中迷迷糊糊,心头发痒,这些年压在心底的许多话似乎快压不住了。
“那我带你去林间树梢乘乘凉。”
“啊?”
苏檀后知后觉,话音未落,已被人圈着腰,腾空飞起。
耳边风声呼呼,桃林尽数矮于脚下,她只觉身形微晃,随后便稳稳坐于粗壮的树桠之上。
目之所及,脚下皆是黑压压的树梢头,还有远处底下石亭中亮着的烛灯。
头顶上方便是湛蓝穹宇,皎月破云而出,清辉万里。
高处山风怡人,吹散周身一缕热气,但也仅仅是一缕,因为五脏六腑仍在不停往外疏散热气。
陡然腾空,又突然被架到高处,苏檀扭头看向身旁的人,他的手还箍在她的腰间。
沈修妄深吸一口气,对她笑笑:“此处果真凉快多了。”
“檀儿,我帮你把项链戴上吧。”
苏檀没好气瞪他一眼,随着酒气发散,心底的话也藏不住了。
她说:“沈修妄,我不戴。”
沈修妄满眼希冀化为落寞,他动了动唇,问:“为何不戴?”
“檀儿,你说过给我机会的。”
苏檀与他对视,从前的心事一股脑涌了出来:“沈修妄,我们确实可以重新认识,但有一件事始终过不去我心里的坎。”
沈修妄眉心一跳:“何事?”
苏檀顿了顿,开口道:“若我没有将计就计死遁,你和祝从欢会悔婚吗?”
沈修妄正色回答:“自然,我已然准备以军功抵赐婚懿旨。”
苏檀头脑一热,下一句脱口而出:“沈修妄,你少装了,若你对祝从欢毫无男女之情,去广陵那日为何与她会面甚至险些错过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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