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攀中天,花楼内恩爱缠绵,莺啼声声。
身着黑衣劲装的亲卫捧着一套衣裳送进楼里,半刻后红着脸走出来。
远泾抱剑倚在墙角边,朝他挑眉笑道:“长风,你是不是被哪个小娘子调戏了?”
不问还好,一问就让长风想到方才一路上春色满园关不住的景象。
阿弥陀佛,少爷今夜真要留宿流芳楼!
他没好气地瞪远泾一眼,“换洗衣裳我送的,老夫人和夫人那边你去回话。”
今日府中设百花宴,京中数家世家贵女上门赴宴,席间吟诗、作画、抚琴、烹茶,使出十八般武艺。
不过老夫人和夫人赞赏有加的,他们主子通通瞧不上眼。
席散后,本该回房休息的人,脚步一转又出府,直奔这处。
老夫人和夫人那边铁定收到信儿了,还要去回话吗?
是回话还是讨罚?
远泾方才还调笑的笑容顿时凝固在唇边,这差事,多当一天就多折一月的寿命。
造孽啊!
楼上闺房,苏檀心里也是直呼造孽。
沐浴后的沈大都督,身穿月白寝衣,歪在海棠纹圈椅里。
顶着一张妖孽的脸,随手拨弄她摆在案上的物件儿。
苏檀握着巾帕站在身后为他细细绞干头发,心里暗自思索。
沈修妄突然留宿究竟何意?方才看她的眼神,委实算不上清白。
本以为挂牌初夜就躲不过,结果他根本没打算碰她,那这最后一夜又为何想碰了?
喜怒不形于色,真是毫无逻辑可讲。
姑娘默默抿紧唇,若是等下他非要那什么,她抵死不从的后果会是什么?
答应的良籍和自由是不是就没了?
苏檀抬眸看向铜镜中的男子,骨相优越,皮囊顶级,怎么挑也挑不出一点瑕疵。
一个男人,还是一群男人,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
世间诸事并非付出努力就一定有结果,机会稍纵即逝,若不抓住便是真的毫无出路。
正暗自思忖,手里绞干的长发往前一抽。
沈修妄倾身,伸手捏起陶盆里的小龟端详两眼,饶有兴致地扭头问她:“你养的?”
褐色小龟吓得缩在壳里不敢冒头,可怜兮兮。
苏檀心疼又不敢直接上手抢回来,皮笑肉不笑的“嗯”了一声。
“稀奇,别的姑娘都喜欢养个猫儿、狗儿,或是雀儿。”沈修妄似笑非笑,“你倒好,养只王八。”
躲在壳里的快快疯狂吐槽:你才是王八,人家是小龟龟!
苏檀无奈淡声解释:“让都督见笑了,楼里养不得那些娇贵物,我也养不起。”
她连自己活着都艰难,这只小龟还是两年前从庖厨手里买下的。
龟类寿命长,也好养,至少能比她活得久。
那便先囫囵搭伴儿活下去。
为了让快快尽早摆脱沈大都督的魔爪,苏檀答完话后就转身为他沏茶。
姑娘淡淡的一句话,倒让沈修妄兴致缺缺。他抬眼打量一圈儿这间房,委实太小,转个身都费劲。
府里的下人房都比这处宽敞,她究竟在里头拘了多久?
真是可怜。
和手里这只小王八一样可怜。
沈都督撇撇嘴,把小龟重新丢回陶盆里。擦净手,目光投向清漆几上的朱红小瓷瓶。
苏檀沏好一杯茶,端着茶盏转身。双手一陡,目光僵住。
“都督,那瓶不能闻……”
朱红小瓷瓶里是月妈妈昨日给她的秘药,由数种情花提取的房中助兴之物。
当时月妈妈咧着血盆大口,笑得淫荡:“媚芜啊,这可是好东西,你只需滴一滴在颈后,保管都督闻了便情不自已。”
“懂点事,若你能长久攀上沈都督这尊大佛,妈妈还何苦逼你接其他客啊!”
苏檀当时收下根本没打算用,随手撂在一边。
横竖房里也没旁人进,谁知道现下真真是要“物尽其用”……
沈修妄捏着小瓷瓶,手腕轻晃。
显然从姑娘仓促的神色中猜到里头是什么,不过仍然佯装不懂,道:“为何不能闻?有毒?”
他问的正经,眸中却含着轻佻和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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