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酒楼易主,里边的东西从里到外几经魔改,留下来的,就只有‘江南岸’这个名字。
如今一年一年的,那酒楼就连最初的‘名气’都保不住了。
回京的时候,沈归荑便去看过了。
那被岁月风霜侵袭过的酒楼,如今只余下一个斑驳的牌匾,松松垮垮地悬在梁上,一个头发发白的掌柜,时不时地会清扫一下这酒楼中的枯木残枝。
这酒楼,就跟那老人一样,慢慢地被岁月抛弃,湮灭在这阴毒的世道里。
沈归荑如今还记得,她当时站在‘江南岸’外,看着它如风烛残年的老妪,摇摇欲坠时,心底里的那抹痛到了不能呼吸的窒息感。
她抿紧了唇,手攥紧了契书。
深吸了几口气后,她才问道:“妾身记得,这地方,是齐家的产业?”
“现在,它是你的了。”贺轻尘淡淡地回了一声。
沈归荑点头,没说什么。
贺轻尘却不是了。
他一直就注意着沈归荑的动静,从方才那两张羊皮纸,到这两张羊皮纸,沈归荑的反应都很奇怪,就像是……她早就知道这几个地方,并且,有些什么特别的经历。
她是在汉州长大的,生在汉州,长在汉州,在京城的时日,不是很短。
去岁回京后,以她的身份,应该很少在外边走动。
那么,她为何会知道这些?
少时在京城那几年便知道了的?
沈归荑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抿了抿唇,问道:“那另一张,也是齐家人今日送过来的产业?也是京城里的一个酒楼吗?”
“是齐家人今日送来的。不过,不是酒楼,而是京郊里的一个山庄。齐珩原打算给另一个小的,但本王更喜欢这个,有温泉,冬日的时候,可以带你去那里休息,还能泡温泉。”
山庄,温泉,另一个小的……这几个信息尤为关键。
沈归荑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是哪个。
她的手一颤,刚拿起来的契书便直直地掉落在地。
她恍惚着低头,掉落的契书上,赫然写着‘望月山庄’几个大字。
她憋着一晚上的酸涩,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泪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正正好掉在契书上。
贺轻尘目光一凝。
愣愣地看着她,只见她鼻尖通红,手心用力的握着,拳头攥的死紧,掌心被指甲穿透,掉出几抹鲜红,她却浑然不觉得痛。
红色鲜嫩,在契书上满满地晕出了几朵鲜红的花儿,一下子就将贺轻尘拉回前世,她身上鲜红点点,满满溢满红透,最后眼神阴狠地一刀结果了贺承玦的画面。
他的身子颤了颤,几息后,才肃着一张脸,将人打横抱到榻上,掰开她扣紧了的手心检查。
看着已经被抠的血肉模糊的掌心,他的眼一下子红了。
“阿荑,我,我去给你拿药。”
他踉踉跄跄地起身往外跑,叶枫就在外边守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吓了叶枫一跳。
眼见贺轻尘步履未停,他忙地将人拦住:“王爷,您要去哪儿?”
贺轻尘没回答。
叶枫这会儿倒是注意到贺轻尘全身都在发颤,脸色惨白惨白的,额际也渗着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眉心一拧,余光看到了一抹红色。
他定睛看去,猛地吓一跳:“王爷,您受伤了?”
贺轻尘愣愣点头,下一瞬,又摇了摇头:“不,不是我,是阿荑,阿荑受伤了,她的手……去叫府医,快去叫府医来,拿些止血的药来。”
提到止血,他才恍然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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