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睡不着,索性也就不睡了,翻身坐起,自己掌了灯烛,坐到案前,展开笔墨纸砚,就要写本上奏。
外间的林忠累了一天,已然沉沉睡去。
朝堂之上,墨祁明坐在龙椅之上,又问起群臣会稽等地旱灾之事,他先是问梁丞相:“师猛,皇上和令公子那边可有信来了。”
梁丞相“嗯”了一声摇摇头,道:“太上皇,您为着灾情之事日夜悬心,可皇上他们这才刚去不几日,只怕没有那么快的。”
墨祁明叹了口气,道:“朕近日收到几份越过郡守,直接上给刺史的地方官员陈情表,说这会稽郡守薛铳,眼见大旱即来,采取的是消极应对之态,这也就罢了,还私自屯粮,这一点,一定明察,若是真的,我看他有几个脑袋,竟敢如此放肆,不顾黎民倒悬,只管中饱私囊。”
梁丞相道:“太上皇所言,老臣也略有耳闻,想起灾象初成,他便上表禀奏,却不积极治下,由此可以判定,他所采取的,只怕的确是消极处理的态度。”
墨祁明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案上,道:“大胆薛铳,吃的是皇家俸禄,竟是这般为
民办事的,果不是什么的好官。”说着,便道:“来人,朕要拟旨。”
柳尚书见状,赶忙站出来道:“太上皇,太上皇,太上皇息怒,臣也有所耳闻,但是怕是空穴来风。依照臣看,不妨再等些时日,等皇上和梁公子查明情况,再做定夺。”
墨祁明听说,面色很是不悦,道:“怎么,柳爱卿,你这是担心朕偏听则暗,可我告诉你,朕手头的折子,就像是一双双眼睛,已然表清,薛铳乃中饱私囊之徒,难道这些折子也能骗了朕不成。”
一时间,伴随着墨祁明的盛怒,朝廷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柳尚书下头的尚书郎中,有人暗暗给柳尚书递出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说话,柳尚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并不理会。
直等到墨祁明稍稍有了缓解之色,这才又道:“太上皇,依微臣只见,且先不管薛铳那头是否中饱私囊,不顾黎民倒悬。眼下,会稽一带的灾情,越来越重,如此下去,秋收必定不成,若及至灾地粮食尽完,才输送救灾粮饷,唯恐不及。不如,趁着未到秋收的间隙,先从去秋丰收的各郡,拨调部分粮食,先一步运
往灾地,如此一来,可保灾地百姓性命,又不至他们颠沛流离,背井离乡。”
柳尚书说完,朝中官员一阵哗然,有的赞成,有的反对。梁丞相听了,哈哈大笑,道:“柳尚书,赈灾固然重要,可古往今来,灾情未发,赈灾粮饷先到,这我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头刚说完,秦翊站出来,也接口道:“臣也孤陋寡闻,从未听过这等赈灾的,要知道,如此一来,只怕是会让各级官员养成惰性,再不居安思危的。有了功劳,可以上表;但有了过失,或是像会稽郡,地方官压根不必做出努力,就可以坐等赈灾粮饷,自己倒是不必努力了。”
“是啊,是啊。”秦翊话音一落,朝堂之上,又是一阵哗然。
墨祁明沉吟了片刻,道:“诸位爱卿言之在理,灾情未成,粮饷先到,这必然会助长地方官员惰性。今日不过会稽三郡旱灾,若有朝一日,天下大患,那这般赈灾的,是怕是要皇城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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