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王爷!”言官被谢泽怼得脸都紫了,终于忍无可忍地憋出一句废话来。
谢泽轻笑一声,似乎就等着他说这句话呢,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我是王爷,所以呢?皇嗣传承是天子之事,你整日盯着本王的房中事,是何用意?莫不是想造反不成?不过就算你想造反,也最好换一个人,本王可没有你这样的狼子野心。”
“……我没有!”
谢泽管他有没有,只是负手立在朝堂之上,淡定自若地直视康元帝,掷地有声地道:“陛下,微臣一生立身持正,忠君爱国,自问无愧于陛下,无愧于百姓。
而今臣遇到愿与之相守一生之人,臣愿意保证,绝不会因耽于情爱而伤害他人,绝不会忘了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只求陛下成全臣的私心,同意臣追求阿信。
若是日后臣有幸亦能得到阿信的真心,臣恳请陛下赐婚,臣这一生,只愿和阿信终老。”
“谢泽!”康元帝这回是真的动怒了,紧拧着眉头瞪着他,在看到那双比牛还要固执的眼睛之后,气得直捂着胸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调转枪头,冷冷地看向那挑事的言官,面无表情地道:
“尤卿不辨是非,轻信坊间谣言,回去好好儿反思吧,朕乏了,退朝!”
若不是这人在朝上提起此事,谢泽也不会好端端地当众说出这些来,平白惹人心烦。
“陛下!”这姓尤的言官直接傻眼了,他好不容易才调来京城,还想着给自己塑造一个不畏强权的形象博得陛下的好感,哪知道这才第一天,就被陛下给斥责了。
身为言官,失去了圣心,他以后岂不是彻底完了……
众位大臣可懒得理会一个小小言官的心情,他们包括几个皇子,这会儿都被谢泽方才的话给惊到失语了。
这疯子可知道他刚才在说什么?!
当着陛下,当着朝中大臣的面承认自己有龙阳之好,承认自己喜欢谢泽,甚至嚣张到让陛下赐婚!简直,简直胆大包天!
不,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更让他们不可置信的是,他说这一生只和江信终老,这意思不就是说自己这辈子只会有江信一个人吗?
只会有江信一个人,可江信是个男的!他若是这辈子真的只和江信在一起,也就意味着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了,他难道当真要为了一个男子,做到如此地步吗?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下这样的话必然不可能是假的,否则日后他抛弃江信另结新欢,又或者是娶了三妻四妾开枝散叶,岂不是自打嘴巴吗?
谁会做这样的蠢事?
这家伙,果然是个疯子!
在场中也不乏有喜爱男子,在家中豢养男宠的王公贵臣,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有谢泽这样的气魄和勇气。
一时间,众人看向谢泽的眼神都颇为复杂,真是不知道该嘲笑这疯子被感情迷昏了头,还是该佩服他的敢作敢当,率性坦荡……
“王兄能够不为外界名声所累,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遵从本心,这份魄力,愚弟佩服。”三皇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大方地对谢泽拱了拱手,表达了自己的敬佩之意。
谢泽今日这番话说出来,就是绝了当皇帝的意思,那么对他们几人而言自然就不是敌人了。
甚至可以说,没有比谢泽更好的拉拢对象了,就算他们日后登基为帝,让谢泽继续掌管兵权也没关系。
他和江信不会有孩子,百年之后,这兵权还是交回到皇帝手上的。
这么一想,几个对那个位置抱有野心的不免就开始对谢泽示好了。
就连二皇子,还有前段时间与谢泽摩擦不断的四皇子,恭维和溢美之词都不要钱地冒出来赞赏谢泽了。
“王兄与江公子如此情深,实在是羡煞旁人!”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王兄的洒脱和气度,弟弟远不及矣!”
然而谢泽依然还是那个谢泽,似乎是听不懂几人的示好似的,微微抬着下巴,用一副炫耀的语气道:“你们媳妇儿娶了一堆,却没找到一个真心人,羡慕我和阿信也是人之常情,再努力吧。”
众皇子:“……”?明明只是客套几句而已,怎么感觉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秀了一脸?
*
大约是谢泽早朝上出人意料的行为打消了几个皇子心中的敌意,二皇子在回府后,得到江良才以种种顾虑拒绝了自己的招揽后,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发怒。
然而元绛则却是沉不住气了,一脸焦急地跑来找二皇子:“殿下,江信的兵器图纸定然是出自江良才,我们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为谢泽效力,否则……”
“放任他为谢泽效力又如何?”二皇子对元绛则老是让他针对谢泽的事情已经很不满了,当即就有些不爽地冲着元绛则道:
“是你说谢泽会是我最大的威胁,我才听你的话做了这么多蠢事!事实上谢泽根本无意皇位!盯着我的人那么多,我何必再去招惹他?
不管这江良才有没有真才实学,他兄长是江信,想投靠谢泽也很正常,只要不为我其他几个兄弟所用就行了。”
元绛则一愣,随即紧拧着眉质问:“谁说谢泽无意皇位?”
“他自己说的。”二皇子想到今天的事就有些感慨,叹了口气道:“有一件事你倒是说对了,这家伙还真是个情种,竟然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父皇给他和江信赐婚,还说以后不会有别人……”
后面的话,元绛则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只知道,自己布置了那么久的计划,自以为会让谢泽陷入两难的,皇位和爱人之间的选择,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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