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无不伤心流泪,可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并不疯。
除了江似自己。
他亲手掰开了母亲的手指,那原本应该在琴键上飞舞的手指,却为他生生磨出了厚茧。
又因为害怕发疯时抓伤他,甚至狠心将指甲都剪得露出软肉。
就是这样的手指,被江似面无表情地扒开。
“滚,”他说,“滚的越远越好,你不配当我妈。”
和江母一同跌落在地的,是江似转身时才掉下的泪珠,和他永远都无法再被缝补起来的心。
那一年江似十岁,他亲手推开了自己的母亲,也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后的软肋。
后来,江似乖巧懂事活泼乐观,老师同学没一个不喜欢他的。
可是后来,江似研一去国外研学那年,被人拉着去了音乐厅。
金碧辉煌的音乐厅里,聚光灯汇聚的舞台上,他的母亲指尖翻飞,身姿优雅,扬着高傲的头颅。
那一天起,他才知道了母亲的名字,天才钢琴家谢谣之。
谢幕时,母亲大概是看到了他,满面的恐慌。
江似逃得很快,连夜赶去了陌生小镇。
十三年前他不是母亲的拖累,十三年后亦不能成为她的梦魇。
大概是这些事情太久太久太久没被人记起来了,陡然间翻涌上来时连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清晰,仿佛都在和江肆叫嚣着:“你快看看我呀,你怎么好久不来看我?”
他靠着门缓缓滑落,无神的双眼里清泪滚烫。
其实他很后悔。
他总是忍不住想,每时每刻都想,如果他能自私点将母亲留在身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至少在冷了饿了困了病了的时候,他还有一个可以紧紧抱住的人。
可是他爱母亲,他就不能以爱为名,行束缚之实。
谢听云久久等不到回应,才终于扭头去看江肆,却见人呆呆地坐在地上,无声地淌着眼泪。
这跟他的计划有些出入。
原本他打算的是先逼近,再逼问,在江肆心里升起一丁点愧疚时再适当地退步。
这是他熬一天看心理书的出来的结果。
但现在好像跟书里讲得不一样,他一下就把什么计划什么任务都抛到脑袋后面去了。
“阿肆?”谢听云单膝跪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想拍拍江肆的脸又在快要触碰到时缩了回来。
江肆的眼神跟随着谢听云的动作,被泪水清洗过一遍的眸子越发像泛着波光一般。
随着他眨眼,又是一颗豆大的泪珠滚落出来,在脸上堪堪留下一条浅痕,打在谢听云下意识伸出的掌心之中。
冰冰凉凉的,仿佛眼前这个人没有体温。
谢听云握着拳头收回手,泪珠在掌心炸开,一股冷意从掌心传到心里,他叹了口气:“你,你别哭了,我不问了。”
一如昨晚在小别墅里江肆面对他时的恐惧和惊慌,谢听云以为还是自己逼得太过,触及了江肆的雷点。
这10h读心术的任务果然不好做。
谢听云又想叹气,却听得江肆开了口:
“滚,滚得越远越好,你不配跟我说话。”
蓦地,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谢听云缓缓对上江肆毫无感情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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