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去掰开江肆的手,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恼火:“松手,江肆!”
不知道是什么起了作用,抵抗了半分钟后,江肆瞬间变得绵软,整个人汗如雨下,病号服都给湿了个透。
恍惚间,江肆睁开眼,眼泪顺着眼角划过鼻梁又落入另一只眼睛。
“小舅舅,我好疼。”嘴角都是干涸的,惨淡的唇上是深浅不一的咬痕。
谢听云的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去将江肆额前被汗打湿的碎发剥开。
然后掌心附上了他的头。
如同受惊的困兽,江肆还在隐约地颤抖着,却又靠着潜意识里对谢听云的依赖去蹭他的手。
掌心传来湿濡的触感,谢听云不由得又想起那只贪吃的流浪猫在濒死前也曾舔过他的手。
如出一辙的湿润和颤抖交织在一起,当时面对死亡的无力再次涌上心头。
人怎么能和流浪猫一样?
人怎么又能在短短一天之内从还能斥责他变成甚至无法站立行走的样子?
比流浪猫还脆弱。
江肆感觉到温暖靠近他,忍不住往前蹭。
他抬头,谢听云的脸近在咫尺,眼里有浓浓的心疼与压抑的克制。
“别怕。”
他听见谢听云安慰他,祛了寒意,温柔耐心带着抚慰,和他认知里的冰山截然不同。
好痛。
好冷。
好想睡觉。
纤长的睫羽缓缓扑着,如同已经破茧即将飞远去的黑色蝴蝶。
谢听云慌了神,捧住江肆的脸喊他:“不要睡阿肆。”
“别睡,求你了。”
“阿肆……江肆!”
·
谢听云这个名字是他三年前才拥有的,在此之前,他一直被叫做谢二。
和谢听云相同的是,谢二也是个孤儿。
不同的是,他没能像谢听云那样遇到一对心善且家产丰厚的养父母。
院长妈妈姓谢,谢二是她第二个捡到的孩子。
谢二独自生长到十岁,不知父母是什么,对院长妈妈都冷淡得像陌生人。
有人说,他就是个木头桩子,也有人说,他长大了会报复社会。
社会是什么?
谢二不知道。
十五岁那年,跳了三级的谢二在参加完高考后,看到了一个很像院长妈妈的人。
她推着婴儿车,长发及腰,笑容温柔。
她看到谢二,给了他一根冰棍,还摸了摸谢二的头。
于是谢二在那辆飞来横车前将她的孩子推开,自己卷入车底。
从此,谢二成了有腿却无法行走的孩子。
他不再上学,躲在阴暗的角落暗自舔伤。
他开始自学所有动手和动脑的技能,为了活下去,他当过舞弊枪手,也曾代打游戏成为全服第一。
但活着太累了。
十八岁那年,院长妈妈离开了。
十八岁那天,试图自杀的谢二穿越到异世界,成为了谢听云——
“编号1003号穿越者谢二,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重回现实世界成为正常人,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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