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不道它的名,就一直叫大黄。”绣娘说:“好几次,要不是它,俺可就……”说着,绣娘就又要哭起来了。
刘景荣自然知道绣娘要表达的意思,他自然也感激黄鼠狼,但是听到绣娘叫它大黄,还是忍不住乐了:“大黄,咋不叫乌头或是青皮啊?大黄可是泻药,吃不好就让人拉个不停的。”
“拉个不停到没有,不少人被它弄得吐个不停。”绣娘有点听不懂,胡乱答了,随后提议:“要不你起个名吧?”
刘景荣也有此意,知道黄鼠狼有恩必报,知恩图报,他就说:“要不叫知恩?”可随后一想,黄大仙是母的,最好起个女性化一点的名字,随后想起了《诗经·唐风·采苓》中有“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的诗句,虽然整篇写不要轻信谣言,但采苓中的苓就是茯苓,而茯苓也称黄药,正好和黄鼠狼对应上了,所以就一拍脑门说:“就叫采苓吧?”
“采苓好听,徐家老伯都叫我芳苓,和我的名字还挺配。”绣娘说着,就叫来一个4岁左右的小男孩儿,让他叫刘景荣爹。
刘景荣大惊失色,原来传闻是真的;他清楚地知道绣娘被青姑的冤魂吓得不轻,身体情况也不稳定,刘景荣是学医出身,自然会根据她的脉象来判断身体失衡;加上两人生活困苦,就打消了要孩子的想法;然而现在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出现在身边,他自然知道不可能是自己的;于是他情急之下,就问绣娘:“这孩子,是咋回事儿啊?”
绣娘未曾说话惹泪滴,哽咽难言苦难语;她断断续续地说出了缘由:
通过绣娘的哭诉,刘景荣才知道绣娘和刘景荣分开后,就跟着回乡的难民逃到了豫北地区,曾经有一次,他向人打听匡城刘家村,有一个看似老实本分的人给她说:“匡城也在打仗,鬼子早就占了县城了,乡镇安全一些,但是得走小路。你不知道,俺这儿就有个匡城的车队,走一块儿安全点儿,要不先在这儿歇歇,吃点儿东西,价钱好商量。你看中不中?”
绣娘还很难为情,但是看人家热情,加上看着这人可靠,何况自己确实渴了,饿了,也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加上刘景荣留给她的手杖,自然不担心付不起帐;所以就留下吃了点窝头白菜,喝了点热水,感觉身体好受多了。
却不知正有几双狡黠而阴损的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她,相互之间用眼神交流,最后一个人做了个快刀斩乱麻的手势,大家点头。
没多久,绣娘只觉得头晕眼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
不知过了多久,绣娘醒来了,发现自己睡在一片秸秆垛上。她回想起之前的遭遇,就连忙检查,没有发现异样的感觉,身边少了手杖。她这下可就心慌了,刘景荣给自己留下的念想和钱全在手杖里,现在手杖一丢,这可咋办?正在无助和悲伤时,就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而且是顺着自己的方向来的,她不由吃惊,等声响临近,她更大吃一惊:原来是黄鼠狼拖着手杖缓慢地跑过来了。
绣娘这下可吃了个定心丸,她虽好奇自己经历了什么,但好在现在手杖失而复得,又能继续前进了。之后的路,她不敢再轻信他人,但她信得过黄鼠狼,时间长了,就管它叫大黄。
有一天,大黄带路,在经过一个村子时,竟然在一个荒村里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她寻着声音找去,就发现了一个婴儿,绣娘怜悯之心顿起,就带走了婴儿,一路自己乞讨一路用手杖里的银元央求带孩子的女人给孩子喂奶。来到村子之后,就打听刘景荣的家园,并说自己嫁给了刘景荣,还有了孩子。村民们本来对恩怨分明,能屈能伸的刘景荣非常敬重,自然尽力帮助绣娘;绣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着一个孩子。虽然徐家听说了绣娘的身份,找过她几次麻烦,但一夜之间,徐家就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而这个中情由,绣娘准备晚上再说。
刘景荣听到这儿,也更加好奇和起疑了,不过反过来想,在这个人命轻贱,朝不保夕的乱世,家人团聚就是福气。当然,冷静下来后,刘景荣也能推测出来,可如果绣娘失身或者再嫁,除却其他,仅怀胎就要十月,按年龄推算也大概两岁。可眼下的孩子应该是自己和绣娘离别前后生下的,所以他完全有理由信任结发妻。
虽然刘氏家族非常看重血亲,但是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刘景荣知道生命的珍贵,就答应了绣娘,那个孩子就是辰飞的正安伯父。
刘景荣随后给连长和栓子等人介绍给绣娘,告诉她这些都是自己的战友,生死相托的兄弟,绣娘听后,自然不敢反驳,至于小二狗,绣娘听说了二狗牺牲,大家捡走小二狗之后,也不由得痛哭失声,自然接纳了小二狗,之后,刘景荣安排食宿,因为黄河泛滥,之前不少房子被冲毁,修葺一下还是能够住人的,同时,刘景荣家里地多,完全可以让大家耕种的,而他们也是农民出身,种地盖房的事情自然难不住他们。难得的是张义,他在部队是连长,一般洗衣打饭的活儿都是栓子代劳的,现在住在刘景荣家,也放下了架子,和大家一起干活。
就这样,男人们开荒,拾掇草药,绣娘照顾着正安和小二狗,药园也焕发了生机。只是,乱世之秋,他们在早已沦陷的匡城,自然无法长时间安宁。何况前段时间的大雪并没有波及匡城,豫北已经干旱很久了,天灾和人祸也即将来临,他们的生活还会是波澜起伏。
但对于此刻的刘景荣,就是等到晚上,再与绣娘一诉衷肠,了解一别三年,彼此发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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