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村中雾气蒸腾,氤氲着山谷的苍翠,宛如一片仙境。可仙境之下,则是两股部队的对峙,川军的人数还在增加,而豫北军的人则也准备好,防止一触即发的战火。
“我说对面是谁啊?口气这么大,仗了谁的势?”黄立伟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地走出来,示意大家放下枪。
“黄营长,很难请的哟。”对面来了一个大概30岁左右的黝黑精壮汉子,他也是一身戎装,虽然个子不高,但是威严逼人,他身旁还有一个一身深灰色中山军装,面色白净,留着大背头,格外笔挺,英气逼人,加之长相出众,给人印象很深。黝黑汉子继续嘲讽:“放着太公泉的老百姓不管,跑这儿来睡觉,够安逸的哟。”
“估摸着你就是樊团长了。”黄立伟看对面的人点点头,就继续说:“少这么冷嘲热讽的,要说打鬼子,俺也没含糊过,要不是上一场仗打得窝囊,上峰也没个说法,俺也不会不顾乡亲们。”
“如此说来,你不听调令,擅自临阵脱逃还有理了?”樊景程反问他:“照你这样,格老子的回川蜀睡大觉种地,岂不安逸?还管豫北做啥子?”
“你……你……”黄立伟自知理亏,随后问:“你来到底弄啥嘞?”
“收拾好部队,扛起枪,跟老子去太公泉杀鬼子,樊某人以人格保证,不计前嫌。”樊景程随后换了一副冷峻的表情说:“但若你还要逃跑,休怪老子翻脸。”
“老子不是逃跑,要说打鬼子,俺也不含糊。”黄立伟接着说:“可部队就剩这100多弟兄了,俺要为他们着想,让他们……”
“砰!”不等黄立伟说完,樊景程快速拔出柯尔特左轮手枪,推弹上膛,瞄准开枪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不超过半秒,枪声就已经响起,一颗子弹就穿入黄立伟的脑袋,在他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血洞和汨汨流出的鲜血,而黄立伟则颓然仰倒在地上,眼睛圆睁,满脸的震惊。
“营长!”大家看到这样的场景,都纷纷拿出枪,然后推弹上膛;刘景荣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子弹射偏了,立即收起三八枪,赶快跑到黄立伟身边;看到伤势的一刹那,刘景荣也不由得趴在黄立伟身上哭,而黄立伟的手还在因抽搐而颤抖着,刘景荣赶快抓住他的手,黄立伟空洞说“活下去”,他就颓然撒手人寰。
“既然怕死,格老子的送你一程。”樊景程转头对张义等人说:“都说自古豫北出好汉,可黄立伟非但不听命令,临阵脱逃,让太公泉的乡亲惨遭鬼子屠杀,死了100多人,现在还要继续逃跑,所以我才枪毙他。现在大敌当前,每时每刻都有豫北的乡亲们残死在鬼子手里,是汉子的,跟我们上战场,打鬼子。如果有人想为他报仇,格老子的不怕。”
“奶奶的,老子怕你个兔孙不成?”不少人群情激奋,纷纷抽出枪,要和川军拼了。
“够了!”刘景荣眼含热泪的大喊:“都别吆喝了,营长临死还说让咱活下去,咱就拿枪和川军拼了?都放下枪!”
“我是军统豫北站的站长李岩,早就知道黄立伟不服从调遣,今天樊团长是奉军法行事,枪毙黄立伟。”一旁的大背头掏出随身配枪接着说:“如今,国难当头,如果你们有真心抗日的,就近编入川军,过错既往不咎,立功论功行赏,如果要当逃兵的,杀无赦。”
“可营长待咱们不薄,今天亲眼看他为了咱们惨死,不为他报仇,也说不过去。”张义举起枪说:“你们一个个的官老爷,平时不给枪,不给钱,不给子弹,上一仗俺这一营就死了236人,就换来200块大洋的抚恤金,现在打仗拼命的时候想起俺这些当兵的了。这会儿杀了俺营长,又让俺跟你打鬼子,俺不太信球八叉(弱智到家)了?”
“什么?”不等樊景程反应,李岩直接问他:“你说的是真的?”
“要有一句瞎话,叫俺天打五雷轰!”张义直接赌咒发誓,随后反问:“你问这干啥?现在营长都没了,没个说法,爷们儿们不服。”说着,其他人也跟着举起枪附和:“爷们儿不服。”
“连长,别冲动,放下枪!”刘景荣赶紧过去劝架,他随后对大家说:“俺是看明白了,你们说营长临阵脱逃,就地枪决,这点儿不冤。”
不等刘景荣说完,豫北营可就炸开锅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责骂刘景荣:“哎……你个鳖孙葫芦,哪儿有这么说话的?”“会不会说话啊?”“葫芦,你这会儿胳膊肘朝外拐啊……”
“大家听俺说完!”刘景荣抄起一个空水壶砸到地上,叮叮咣咣的声音响起,他看大家安静了点儿,就继续说:“营长也没少照顾俺,俺要是心不向他,叫俺也天打五雷轰。”刘景荣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可营长在败逃到常村时,把俺抓了壮丁,光是俺参加的仗就有4回,哪回不是营长和连长冲锋在前?哪回不是大家用命打跑了鬼子?哪回不是俺处理伤员,掩埋尸体?哪回不是埋的比治伤的多?俺们打仗从不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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