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包围了这几个小偷,许相宜率先向前一步,伸出的手离小提琴盒只有几寸。
那小偷又将小提琴抛给自己的同伴,在半空中小提琴盒的扣子松动,小提琴从盒中掉落,许相宜离得最近,跑过去便要去接小提琴。
然而那小偷比她更快一步,许相宜的手指只握住了小提琴的一根琴弦,小偷握住了琴把,两相争执之间谁都没有讨着好。
小提琴摔落在了一个水坑之中,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而许相宜的手指被琴弦割破,沾血的琴弦滴答了一滴血在琴身上,又融入了不太澄澈的水滩之中。
“你没事吧?”离得近的方遇立刻走上前握住许相宜的手,有些愠怒道,“你说你逞什么能!”
许相宜任由方遇紧握着她的手,视线却停留在躺在水坑之中的小提琴,琴身已经磕出了一处残缺。
她回头看向季宴辞,他上前的脚步生生停住,担忧的眼神之中透露着几丝落寞。
他似乎,总是晚一步。
节目组的人终于赶到,小偷们见琴已损坏,一溜烟地逃窜得没影了。
为了补偿他们因这个意外受到的损失和惊吓,节目组在晚上的音乐live中特允他们随意挑选乐器。
在广场的喷泉旁边,他们架起了乐器,季宴辞抱着迷你版的键盘,说不出的拘谨和好笑,方遇弹着吉他,和许相宜的和声宛如天成。
阿姆斯特丹的喷泉停止涌动,他们的音乐也完成谢幕。
录制结束后,在一处天台上,季宴辞一人倚靠在栏杆旁,仰望着星夜。
许相宜走来,包扎过的手抚过他身边躺着的那架破碎的小提琴,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
“这与你无关,相宜。”季宴辞早已有所感知她的到来,连头都没转便道。
“我认识很多修乐器的大师,我可以...”
“相宜。”季宴辞出声打断了许相宜的话,指着天边的星幕道,“你看,这星夜多美啊。”
许相宜指尖轻抚过那染血后暗红的琴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感慨道,“是啊,就像今天在梵高博物馆里看到的画一样。”
季宴辞倒映着星夜的眼眸略微失神,他转头看着许相宜问道,“相宜,是他吗?”
许相宜错愕地回视,“什...什么?”
季宴辞低头失笑,“你有一副带在身上的耳机却从来不用,耳机盒上就是梵高的星夜,而他...的行李箱也是星夜。”
“是他,对吧?”
许相宜未语,季宴辞早已知道答案。
“真是...有点嫉妒啊。”季宴辞苦笑着喃喃道,“我是一个无羁无绊的游魂,唯一和这个世界有所联系的只有这把小提琴。”
直到他遇见她,以为自己终于有了独一无二的牵绊,然而他发现,这世界上存在另一个人,与她的羁绊与默契,远甚于他,更早于他。
他毫无胜算。
那一晚的月太皎洁,星太璀璨,夜却显得黯淡。
星光照得许相宜的心绪烦乱,无法说出口的话,尚未坚定的选择,都在第二天季宴辞的消失变得落寞和失真。
他走了,正如来时的孑然和孤独。
这一次,他甚至连小提琴都没有带走。
许相宜失神地抚过破碎的琴身,一根根拂过琴弦,直到...发现少了一根琴弦。
季宴辞只带走了那根染血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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