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实已基本清晰,但欧阳长宗依旧不愿相信儿子的死另有原因。认为欧阳宗信死于窒息,生前与人殴斗,都是医师孙思珍为了给妖道开罪,胡编乱造的。
孙思珍并不打算与欧阳长宗争辩,直接向堂上众人说道:“老朽所言句句是实话。如若大家不信,可传府衙仵作,当庭验尸。且听听仵作如何判定,老朽愿意与仵作对峙。”
话音刚落侍卫长便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不得不说刺史大人,不愧是为官多年的老江湖,看到侍卫长的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公主的意思。不等侍卫长说话,刺史朱得令便派人去请了府衙仵作。
欧阳长宗虽心有不满,奈何刺史官大一级,而且有公主坐镇,也敢太过造次了。任凭衙役去请了仵作。
周森、香草、沈千柔等此刻已经安心了不少,不再像刚被押入公堂时那般沮丧、六神无主了。事情正在向有利于周森的一面发展,应该也不会再需要冒险硬闯府衙了,其实周森能看的出赵铁柱那些手下摇旗呐喊一番倒是可以,真的让他们豁出性命,为周森为千木堂打拼是不可能的。
此时的庆幸,真的要好好感谢上天啊,天上掉下来的多管闲事的万宁公主。不过事发这么突然,万宁公主怎么就能这么巧听说周森牵扯到命案,会有生命之危的呢?
片刻以后,仵作带着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来到了公堂,刺史也例行操作,命命令衙役们在欧阳宗信尸首四周围起屏风,避免血腥的场面恶心到众人。
欧阳长宗见仵作带来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工具,而且还围上了屏风,心中更为悲愤了,儿子已经死了,难道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死无全尸么?眼见仵作要进入屏风了,欧阳长宗再也忍不住了,拦住仵作的去路,痛哭着向刺史,哀求道:“朱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多年,难道你就不能留些情面,为我儿留下一具完整的尸首么?你让我百年之后如何去见他。”棘手的伦理问题,刺史朱得令也颇为为难。
仵作看到刺史的为难,便主动解围道:“长史大人节哀。死者为大,小人是知道的,验尸不一定会破坏欧阳公子尸身,望大人先允许小人先进去观察查看一番,或许从外观死状就能判断出死亡真相呢?”
周森也跟着劝解道:“欧阳大人,为何坚持认为是贫道杀死令公子呢?凶手真的另有其人,难道欧阳大人希望欧阳公子枉死,真凶逍遥法外么?”
欧阳长宗面对众人的规劝稍微有些犹豫,周森便拖着仵作进入了屏风,欧阳长宗不放心儿子尸首安全也跟了进来。
见到仵作进入后,并没有直接动用刀具,欧阳长宗才放心仵作靠近欧阳宗信尸首。仵作的检查还是相当专业仔细的,剥去尸首的衣物,从头到脚仔细查看了一番,不打算错过每一处细节。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看着仵作的表情,好像已经探明了真相,做到了心中有数。鉴于欧阳长宗就在身边,为了宽心仵作还是认真的为欧阳宗信把寿衣穿了起来。
撤去屏风后,仵作胸有成竹的向刺史以及众人汇报道:“经过在下查看后发现,欧阳宗信公子,脖颈处有淤痕,后脑处凸起,胸腔处有凹痕,指甲缝内留有血迹,综合判断欧阳公子死去应与人产生过暴力冲突,殴打窒息而亡。”现场一片哗然,虽然早已猜到此结果,周森还是为仵作的专业表示感谢。
仵作继续说道:“脖颈处淤痕应是掐痕,后脑凸起是装到了硬物,胸腔处凹痕应是被重物持续加压所致。指甲缝的血迹恐怕不是欧阳宗信公子自身的,应是与凶徒搏斗时对方身上留下的。所以孙医师判定的欧阳公子死于窒息没有毛病,而且据在下进一步观察尸首僵硬情况。死亡时间应是午初时刻。”
仵作牛逼啊,连死亡时间都能推算出来,周森欣喜万分,这下恐怕可以完全摆脱嫌疑了。午初时分自己正在千木堂后院努力劝架呢,而欧阳宗信也已回到了欧阳府,周森根本就没了作案的机会。
欧阳长宗悲愤、绝望、无助,不是这妖道杀死我儿子,那会是哪个天杀的啊,竟然敢在我长史府刺杀我儿。当我欧阳长宗死了么?当我长史府人都死绝了么?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真凶抓出来。
周森是欣慰自己沉冤得雪了,看着欧阳长宗一脸生无可恋、彷徨无措的样子。周森有些于心不忍,向欧阳长宗说道:“长史大人,既然孙医师,仵作都在欧阳宗信指甲缝里发现了血肉,说明欧阳公子生前定抓伤了凶徒。有这么明显的罪证我想欧阳大人想找到真凶也不会太难,只要把长史府上下人等查询一遍,那不很快就知道真凶是谁了?”
好心为欧阳长宗提供查案方向,奈何欧阳长宗并不领情。还是把第一嫌疑人锁定为周森,随即叫来衙役,强制脱去了周森衣物。不脱还好,一脱吓一跳,满身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顿时令周森嫌疑倍增。
还好孙医师,仵作就在身边,经过两人仔细检查,周森身上只有淤伤,并无抓痕,与欧阳宗信指缝中的抓痕并不吻合。
香草、沈千柔、沈月儿心情跟过山车一样,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了,此刻心中倒是有些害羞呢。因为周森身上的伤痕,就是刚刚她们几人所为,还有那个李宁儿。
至此,在刺史府刑案的流程上,周森身上的嫌疑差不多可以解除了。欧阳长宗虽心有不服,但事实摆在眼前,公主在此,自己也没办法强行定罪周森。
按照流程刺史朱得令,准备以证据不足为由,释放周森。没想到依旧遭到了欧阳长宗强烈反对。欧阳长宗认为,即便周森不是杀害他儿子的真凶,但是也在今日用刀刺杀了他的儿子,恐怕也得算个杀人未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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