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洛水此刻对苏温的嫌弃已达顶峰,不由自主地表现在脸上。
在洛水看来,海棠花神文韵天真烂漫、诗画双绝,又兼识抚琴,医术精湛,一副菩萨心肠,连自己也自愧不如,怎会和这个恶心的家伙是一对?
可是看苏温那张难得的一本正经的脸,他说的又不太像是假话。
洛水闻言不禁握紧了腰间软剑的剑柄,生怕自己忽然一个不小心,没忍住抽剑出来砍死他。
——
文韵和苏温,相识于一个如今日一般颇具寒意的深秋。
在那个凉意十足的深秋时节,文韵与苏温偶然相遇——那时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被一层淡淡的灰色薄纱所笼罩,透露出丝丝寒意,秋风呼啸着刮过,带着些许萧瑟,带着些微细沙薄尘拂过人们的脸庞,让人感到一丝凉意的同时,也感受到自然的磨砺,落叶飘零风中,宛如一只只金黄色的蝴蝶翩翩起舞,给这个季节增添了一抹独特的色彩。
是时文韵正值少年,十五六岁花儿一般的年纪,初出江湖,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分外新奇,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让她兴奋不已。
彼时的苏温已经小有名气,在江湖上已有“天羽剑苏温”流传。苏温的剑术是梅山剑法的典型,加入了自身的巧思,犹如飞鸟般轻盈灵动,又如羽毛般轻柔细腻,每一剑挥出,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少男少女的故事,本不需要多么惊艳。
或者说,少男少女的故事,本就足够惊艳。
仅仅“少年人”三个字,却仿佛是世间最为珍贵、罕见的宝物,它所蕴含的意义和价值,远远超越了任何财富和权力地位。
少年人的背后是代表着无尽的可能性和希望,是对未来充满的期待与憧憬,在一个人仅有的数十年的人生中,那几年,如同一颗璀璨明星般闪耀夺目。
三年对六十岁的人来说只是三年,可对十六岁的人,是今后三十年都抵不过的时光。
和这世上许许多多堪称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如出一辙,文韵与苏温之间的故事同样也是缘起于此。
秋风萧瑟,如泣如诉,仿佛一首悲伤的挽歌,回荡在这片天地之间,道路两旁的树木,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无力地颤抖着,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如同蝴蝶般翩翩起舞,又仿佛是一片片破碎的心,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这些落叶,有些还残留着夏日的绿意,但更多的已经变得枯黄、脆弱,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粉末——它们似乎曾经也是大自然的精灵,如今却只能在风中凋零,化作尘埃,每一片落叶都似乎意味着某一个生命的终结,亦可作为某一段故事的结束。
秋风吹过,带起一阵凉意,让行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这股凉意不仅来自于秋风本身,更来自于这萧瑟的景象所带来的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的伤感,在这样的氛围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凝重、那么肃穆,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哀伤之中。
彼时,美得灵动、美得稚嫩的文韵独自一人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宛如一朵刚刚垂落露水的海棠花,娇嫩欲滴、惹人怜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微微泛红,犹如整朵海棠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跳着一支优美的舞蹈,少女独有的魅力和风情在这一刻尽显。
与如同洛神坠入凡尘一般的洛水不同,论外貌,文韵委实称不上惊艳,可她就是拥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气质——让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一种气质,只要看到她,任何人都会不自觉地被吸引,心生怜爱。
总有人试图将自由散发着幽香的花儿据为己有,即便大多数人只是夸赞花儿香、花儿开得漂亮,可总是有人这么想,这么想倒也罢了,竟还有人真的这样做。
她只是跻身于繁华闹市,隐匿于人海中的危险却悄然降临:一群游手好闲、终日无所事事只知寻欢作乐的恶少盯上了这朵涉世未深的海棠花,他们觊觎花的美貌、花的香气,试图据为己有。
文韵惊恐万分,她拼命反抗,但力量悬殊让她顷刻间陷入了绝望之中。
就在这关键时刻,苏温出现了,犹如闪着亮光的北斗七星,将原本黑漆漆的夜空照得清明起来,使横亘于前的崎岖山路,须臾变为坦途。
苏温身形并不高大,也并不如话本中的英雄大侠那般英俊威武,可他毫不畏惧地冲向那群有钱有势、手底下打手众多的恶少,他身手矫健,剑法凌厉,天羽在手,三下五除二便将恶少和他们的狗腿子打得落花流水,随后小心翼翼地走扶起文韵,轻声道:“姑娘受惊了。”
从那一刻起,文韵与苏温的命运便如同两张错综复杂的网,交织在了一起。
听罢这故事,洛水虽然没有吃呕吐丸,但她似乎也快要经不住吐了。
对于男女之情,李清幽不如洛水看得那样清楚,不过李清幽绝不是没脑子,据洛水对文韵的描述和自己所观察到的苏温来说,他们在一起——尤其是因为这种俗套的故事就走到了一起,委实不大可能。
只有苏温沉浸在他自己构建出的虚幻泡影中,还时不时地向李清幽和洛水二人提问,问他们为何用那种异样的眼神望着自己,难道是我苏温说得不够动情吗?
李清幽不忍打击他,洛水却是不乐意惯着,当即道:“我原以为你只会变脸,没想到随时随地睡觉的功夫也可称一绝。”
“随时随地睡觉?”苏温挠了挠头,似乎是对此有些不解。
“你现在不就在睡吗?否则怎么会做梦?”洛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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