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也知道。”宛青淡然回应道,“你一个人,绝没有把握胜过他的。”
“简直是胡说八道,”韩景宣微笑道,“我们两个人也一样。”
韩卉抱着韩景宣的另一柄剑——粲星。
韩景宣继承了独孤星罗的衣钵,继承了他的天罡三十六手,也继承了他少年到暮年的两柄剑——一柄迅捷、一柄沉稳。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在这儿等死吗?”韩卉眼看着亢金龙带着一众魔宫爪牙逼近,他们两个竟一点也不着急,一时有些慌了神。
“慌什么?”韩景宣将韩卉护在身后,“我们两个也许不是他的对手,可我又没说只有我们两个。”
这下不单是韩卉,就连三人面前的亢金龙也疑惑了起来。
“呵,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虚张声势,这荒山野岭的,难道还指望有神仙来救你?”亢金龙挥手示意众人将韩景宣三人团团围住,放声大笑道。
“你别说,还真有。”
一声清朗长啸伴随着烈风,将那云淡风轻的几个字刮到亢金龙耳边。
“谁!?”亢金龙大骇,四下环顾,却不见任何人来。
反倒是韩景宣借机掣出落星,将漆黑的落星舞作一团浓墨,向魔宫爪牙杀将而去。
韩景宣眼神带着些许轻蔑,手中紧握住落星,身法如行笔、剑如狼毫,穿梭在魔宫爪牙之间,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剑气,将那些面露凶光的黑衣人一一斩于落星之下。
剑光闪烁,血光四溅。星川剑法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没有丝毫拖沓之感——自韩景宣拜入独孤星罗门下学得星川剑法,已十三年整,每一招都在他心里,每一剑都能精准地命中要害,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喽啰根本无法还手。
杀不了你亢金龙,难不成这些小角色还杀不了么?
宛青眼神一凛,右手猛地一挥,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手中掠影正如变幻莫测的影子一般出鞘!刹那间,剑气纵横交错。
那些魔宫爪牙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这凌厉异常的剑光所笼罩,只听得一声声惨叫响起,血肉横飞,这些倒霉蛋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已经成为了剑下亡魂。
而宛青则站在原地,手持掠影,剑身闪烁着寒光,一滴滴鲜血顺着剑尖滴落。
须臾之间,亢金龙的手下已经尽数归西,只余下他一人。
亢金龙原本也没将这些废物放在心上,死多几个、活几个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亢金龙仍在徒劳地找寻着那人的踪影。
“回头。”那人的声音却忽然从他身后传来。待他回过头去,却又空无一人。
再从身后回过头来时,那男人已站在他面前。
那是个极为俊美的男人。
他的两道眉毛是羽玉青眉,形如翠玉雕琢,清新雅致,一双丹凤明睛恰似凤凰展翼,明亮如星,深邃似海,其中瞳孔更像是隐藏着无尽奥秘的深海,而在那双眼底下,仿佛有一只春蚕静静地安卧着,给人一种宁静祥和之感。
他的嘴唇薄如刀锋,线条细腻得如同被春风裁过的柳叶一般,唇角还偏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淡笑容,平添了些微神秘感,令人不自觉地想要去了解关于他的故事,却通常又无法了解到关于他的全部。
绝大部分人,都只能在街头巷尾的说书人口中,一窥他所历经的无数传奇故事中的冰山一角,试图从中拼凑出他完整的模样。
若你不认得他的眉眼,也该认得他那一身石青色的衣裳、认得他手中那柄剑。
他的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
这柄剑通体碧青,剑身有着丝丝如雨线般的纹路。
名剑踏雨。
他那张俊美的脸此刻在亢金龙看来,与世间最可怕的魔鬼没什么两样。
可他却有个“佛”的名号。
剑佛,江晚山。
几乎是在一瞬间,一股寒意直接从亢金龙的头顶凉到脚跟——完了,一切都完了。
亢金龙知道,自己彻底地完了。
当世剑道第一人,通常不会向人展示自己的剑,因为这世上已经很少有值得他出剑的人。
亢金龙显然不是那种人。
那么他拔剑只剩下了一种原因。
死亡。
并非杀,而是死亡。
江晚山用踏雨轻而易举地割开亢金龙的咽喉,这还不配称之为“杀”,也并没有“屠宰”这种说法那样的残忍。
死亡是一个更准确的字眼。
江晚山手握踏雨,赐他一场死亡。
韩景宣和宛青一同目睹了亢金龙的死亡——他们合力都战胜不了的敌人,在江晚山手底下,竟连一个来回都走不过,仅仅一招,就死在了江晚山剑下。
如这般强大得至于恐怖的人,竟然还能被打败吗?
韩景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该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不知几位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听雨楼?”江晚山适时道,“如此一来,对你们也有好处。”
“听雨楼……是做什么的?”韩卉问道。
“是一个探听消息的组织,如今主要是在抵抗魔宫对各处的渗透。”韩景宣解释道。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宛青问道。
“因为他曾邀请我入听雨楼,不止一次。”韩景宣回答道。
“我江晚山从不强人所难。”江晚山笑眯眯地将踏雨收回剑鞘,“若有意向,到杭州风醉楼找吕银吕掌柜,对他说‘小楼一夜听春雨’,他自然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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