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在造反?
是你们这些世家豪族!在造我大汉万里江山的反,是你们一点点地毁了这天下,毁了皇汉四百年的煌煌的基业!
我孙文台,不计个人荣辱,不较寒微出身,只欲重整山河,匡扶汉室,一展胸中抱负。
然而落到你们这些膏粱子弟的眼里,我孙坚就是个叛逆,就是个反贼?
千千万万化不去的怒火,挤在一团,堵在嘴上,不知从何开始宣泄起。
最终只得凝聚在掌中的钢刀之上。
孙坚一只脚狠狠地踏住黄祖的胸膛,左手提起黄祖散乱的头发,右手伸出钢刀,准备像杀一只鸡一样,在黄祖的脖子上,重重地抹过。
这时,街巷当头传来脚步声和甲叶摩擦的窸窣声,孙坚本就缺乏对危机的直觉,如今又是怒火中烧,烧昏了头脑,全然没有察觉危险的靠近。
“父亲!”
黄祖的儿子,黄射,一听老刺史府遇袭,就担忧父亲的安危,于是便带着随行的五十甲士火速闯入老刺史府,正好撞见孙坚提着黄祖的头发,准备下刀杀人。
“放箭!”
黄射急忙下令甲士射击,五十甲士也在匆忙之间,张弓搭箭,对着弯腰站立的孙坚先后发射弓矢。
孙坚冲得太靠前了,周围没有任何护卫,护卫们还被黄祖的护卫们,拼死堵在狭小的街巷中。
先是感到肩头和胸前扎上了几支箭矢,只是透过甲胄不到半寸深,扎破了胸前和肩头的皮肉。
孙坚回过神来,暗道一声不妙。
还不待孙坚提起黄祖来当肉盾,然后后撤上马退走,一支箭矢刁钻地从他盔甲那低矮的盆领间钻入,直接钉在了孙坚的锁骨上,痛得孙坚一仰脖子,正好又有两支箭矢穿透了孙坚的咽喉,然后是面颊、脑门……
他倒下了。
大汉破虏将军,乌程侯,豫州刺史孙坚,孙文台,就这样在狭窄的烟花柳巷之间,被乱箭射死,因为黄射及其甲士担心误伤黄祖,故而所有箭矢都是冲着孙坚上半身射去的,密集的箭矢将孙坚扎得面目全非。
“叔父!”
“主公!”
孙贲和韩当匆匆赶到,只可惜晚了一步。
黄射和亲卫甲士们赶紧拼命上抢,手忙脚乱地把黄祖拖入层层甲士之后,而韩当则带着数十骑虎士亲卫,死命地抽打着战马,让后方的战马推挤着前排战马,在这个狭窄的花街巷道之中,不管不顾地撞向江夏甲士的钢铁人墙。
前排甲士和战马齐齐被撞倒,而韩当在内的前排骑士,于碰撞的一瞬间就向前急坠,连人带甲两百多斤,直接压到后一排的甲士身上,然后不顾肺部涌上的淤血和身上的擦伤,拼死和黄家甲士们杀成一团。
而孙贲则来到孙坚遗体边上,眼眶湿润地翻身下了马,双脚却没有半点力气,直接瘫坐在了孙坚的身边。
孙坚上半身插满了箭矢,一根根箭杆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孙贲想整理一下仪容都无处下手,一时间悲从中来,热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孙贲就这样,双手浮在半空,独自一人无声地崩溃着。
未久,把江夏甲士杀败的韩当,不顾浑身的内外伤,先是命人把孙坚的尸身从孙贲面前抽走,安置于马背之上,然后韩当伸出双手,从孙贲背后将他一把抱起,悲戚地颤声道:
“伯阳,此......此非伤痛之时,亦非伤痛之地,先将主公的遗体送出去再说!”
孙贲想走,可双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韩当对左右亲卫使了一个眼色,左右亲卫会意,一拥而上,把失魂落魄的孙贲扶上战马,然后牵着孙贲的缰绳,带着孙坚的遗体,火速撤离这伤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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