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也没法子了,儿子死了,可以再生……年纪大了,这恐怕还是办不到,不过自己的长子,朱皓,也不差,就是不会带兵,但好歹也是两千石大员,也算是后继有人。
可如果权力没了,他又不是卢子干那种海外闻名的大儒,没了军权还能入朝执掌尚书台。
所以,无论怎么讲,他必须出战。
但不能死磕洭浦关。
鉴于朱雀军在南海郡推行了很复古的土地政策,南海郡大量的地主乡豪日子过得远远不如以前滋润了,于是有不少翻山越岭来联络停驻于浈阳的朝廷大军,表明忠心,还愿意带路。
朱儁这边,就拿洭浦关险要,难以攻克来推诿。
不少乡豪就说,洭浦关也不是非攻不可,东南方向有山路,可以绕过洭浦关,直杀番禺腹地。
朱儁就回复,军事,你们不懂,洭浦关封锁溱水,截断了粮道,我们五万大军,人吃马嚼的每日消耗怎么办?
乡豪们就说,可以因粮于敌啊,番禺种了高产的改良稻,夏收就有粮食吃,堆积如山,根本吃不完。
朱儁方面还是推辞,那是众位乡贤辛辛苦苦积累的家资,他们不好意思夺取。
这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做将官到了朱儁这个位置,打仗的时候,你的就是我的,就是汝南袁氏,弘农杨氏这样的一等一的世家,也不敢忤逆,只是太得罪人了,不到万不得已,朱儁还是要和他们一团和气。
毕竟自己显赫只是一时,自家的后代还要在这大汉朝堂上混,少不得这些世家们的照拂。
总之就是,朱儁的决断,绝不会被这些本地土豪给左右。
但这次,刘宏发话了,若是再让刘宏知道,朱儁其实是有进攻路线的,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在南海地主乡豪的带路下,朱儁不顾病疼,率领三万大军,携带少许干粮,走山间小路,直杀番禺腹地。
莽莽群山被朱儁彻底甩到了身后,挡在他面前的,只有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海洋,一阵阵清风吹过,激起层层绿浪。
“一直听说朱雀军善耕地,今日亲见,才觉壮观,主公,庭斗胆谏言,尽量将贼军的农官生擒之。”熊庭骑在马上,向朱儁建议道。
朱儁打马慢步向前,到一片水田边,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纵然朱儁因为生病,鼻子有些不通气,但他还是有种通感,好似自己已经被稻香淹没。
朱儁没有立即回复,而是闭目思索了一阵。
若是他没有记错,二十年前,这里应当还是一片蛮荒的树林。
这是符儿的功劳吗?
他为交州士民付出这么多,却还要遭受这等里外勾结导致的羞辱?
一阵阵愤懑之情冲击着朱儁的大脑,将他原本凝滞混沌的思绪,冲得飘飘欲醉。
中军骑士们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感受到了自家主公熟悉的愤怒,那是恨不得生啖其肉,渴饮其血的愤怒。
凭借这股愤怒,他们追随朱儁撕碎了无数敌人,这次,也将不会例外!
朱儁睁开猩红的眼睛,没有部下们预想的愤怒,而是淡然道:“先去收集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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