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后,太子感觉自己太子之位不稳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文武大臣,包括景明帝,他们发现自己不能离开祖宗们的族群居住地便罢了,好像还回不去了。
众人睡得再多,也不会超过五个时辰。
眼下星子漫天,篝火之前,所有人愁眉苦脸。
叶省心这个小王八羔子,将他们送来这里,五个时辰过去了,都不准备接他们回去的么?
“勤,你是首领,这是给你的食物。”
瘦弱的女野人将刚刚烤过的肉送到景明帝面前。
来了这儿这么长时间,景明帝确实饿了。
他抬手将放在树叶里的烤肉接了过来,只是等看清楚食物的那一刻,脸色一僵。
天,也就是将孟达打败的女野人,拿来的是烤得半生不熟的肉。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动物身上割下来的。
上面还有没处理干净的血迹。
一股子让人反胃的味道,熏得景明帝差点将肉丢出去。
最后挣扎了好半天,景明帝皱眉询问:
“有水么?朕……我需要清洗……”
“你们这些后辈,族群里没有足够的食物给你们,今晚就饿肚子吧。”
天无意中打断景明帝的话,说完后看着他,“你要水?”
她转头抱着一个陶罐回来,里面装了满满一罐子水。
“给,喝吧。”
陶罐没有盖子,水面漂浮着一层碎树叶,还有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羽毛,不适合饮用,清洗肉块勉强可以。
太子有眼色,抱起陶罐准备将水倾倒出来。
结果水只流出了一点,后脑勺便挨了结结巴巴一巴掌。
“你在干什么?”
天很不高兴,“这水是用来喝的,你没有为族群做贡献,不许动!”
太子疼的龇牙,不忘解释,“祖宗,我是首领的儿子。”
“那你去制作兽皮裙,一个兽皮裙一块肉,这水,你不能从你父亲这里获取,它很珍贵。”
“你一个男人,没有继承资格!”
太子:“。”
太子看着景明帝,有些委屈。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连继承他爹的一块肉都不行。
景明帝咳了咳,不去看儿子,也放下了肉,转移话题说:
“天,在族群里,这些男人每天都在做什么?”
另一处的篝火边,女野人们正在吃烤肉,男野人们站在女野人后面,眼巴巴看着。
天:“狩猎、照顾孩子、耕地、制作兽皮裙、守护族群、然后照顾好我们。”
“什么事都让男子做了,那女子做什么?”有个官员憋不住开口。
天看过去,开口这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被打的很重。
她隐约记得,这人说教她们不应该穿兽皮,还说什么世风日下,浸猪笼之类。
她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看得出这个后辈很不满意现在的她们。
当即沉下脸。
“部落的食物,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是我们女人发现并采集的,这些陶罐和兽皮裙也来自我们。”
“我们还要承担极其重要的繁衍和管理族群的任务。”
“你。”天指着开口的那个官员。
“将女人关在山洞里不让他们出去,是不是你的主意?”
天说着就要过去,那官员吓得立即躲在了孟达后面。
孟达身子一动,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娘的,自己嘴贱别连累老子。
没看到老子还在干针线活么!
天走过去拎着那个“哎呦哎呦”喊疼的官员,上手三下五除二将他身上的官服扒了下来。
不过片刻这人身上便只剩下一条亵裤。
容平下意识想要捂女儿的眼,被容安乐瞪了回去。
“爹,你现在才想起这事是不是太迟了?”
容平想到另一边衣不蔽体的男野人,尴尬一瞬,最后低下头,眼不见为净。
天不管场中哭喊的官员,将扒下来的官服送到了首领手里,又被首领分给了没什么衣服穿的孩子。
天很欢喜,那些女野人更欢喜,她们放下手中正啃咬的肉,朝着文武大臣这边而来。
景明帝和太子对视一眼,苦笑一声。
两人利落将身上的衣袍脱了下来,只保留贴身的中衣中裤。
有些聪明的大臣有样学样。
那些不聪明的,直接遭受了他们女祖宗的暴力抢夺。
一番混乱局面后,文武大臣看看彼此,又看向穿着完整的容安乐,只觉丢脸至极。
有那将礼教刻在骨子里的,羞得只恨不得当场死去。
个个心中暗想:
叶省心,等着,等他们出去,绝对要报复回来。
一个心神不宁的晚上过去,太阳升起,族群由首领出面,召开了会议。
——商议族群今后一段日子里的种植和圈养动物问题。
顶着黑眼圈的景明帝和文武大臣坐在另一边,静静听女人们商议。
而男人,默默站在最后面,不参与讨论。
商议到中途,见祖宗们犯了难,太子好心开口:“也可以圈养猪和牛,这种生物……”
话没说完,所有女野人凌厉的目光朝他射来。
女首领看着景明帝,声音带了几分薄怒:
“后辈,你的儿子没资格参与重要决策,管束好他。”
话落又说:“有声音让我们好好教一教自己不懂事的后辈,现在来看,确实要好好教一教。”
“首领奶奶,它还让你们教我们什么?”
容安乐是女子,胆子也大,仗着身份开口了。
女首领神色缓和,将她这个漂亮的女娃娃喊到近前,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声音温柔:
“它还说,让后辈男子知道什么是“自古以来”,什么是真正的“祖宗规矩”。”
女首领不解:“可是这些后辈男人犯了大错?”
容安乐回头看了那些文武大臣一眼,大胆开麦:
“是啊,他们一开始还不许我一个女人再参与打仗,要我回山洞好好待着呢。”
“而且现在所有女人都被他们藏在山洞里,他们规定女人不能参与打仗,只要繁衍后代就够了。”
女首领面色沉下来。
“祖宗传下去的东西让这些男人祸害成这样,就该拖出去喂狼!”
首领发怒,女野人们当即拿起了棍子,再次朝着自己那不知道隔了多少辈的后代招呼了上去。
族群里,惨叫声再起。
身为罪魁祸首的容安乐吐了吐舌头,好像,得罪人了怎么办?
她爹能顶住么?
顶不住的容平闪身躲避过女祖宗的拳头,无奈至极。
闺女啊,你这闯祸的能力也不比叶省心差啊!
来到这里的第三天,文武大臣还是没有回去。
有人饿的受不了了,主动去通过照顾孩子和制作兽皮裙换取食物。
嚼着没滋没味,只是熟透的肉和野果,上官丞相躺平了。
现在就是让他去绣花他也愿意。
徐忠和张良走到他身边,两人先是默契地叹了口气,又同时开口:
“丞相,有人撺掇男祖宗夺权。”
上官丞相掀了掀眼皮,东西吃完,又不能出去,他拿来了结实的木条开始编箩筐。
“那他们还是没认识到什么叫“自古以来”。”
两人沉默,又看向一边同样在编箩筐换取食物的景明帝和太子。
张良压低声音悄悄问:“皇上回去,不会打死叶大人吧?”
“这就要看皇上对这次意外的看法了。”
“不过——你们呢?你们的看法是什么?”
徐忠瞥到先前对着女祖宗们张口女教,闭口女训,导致到现在为止一点食物没分上,饿得头晕眼花的常遵礼,垂眼。
半晌后开口:“异世寒国的女子们说的不错,她们确实不能生下刺向她们的尖刀。”
“这次,对我们来说是吃苦受累,但对我们的妻女……若是她们以后也能和我们一样看到外面更加广阔的世界,便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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