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景听了这话反倒更是心如死灰,他相信裴清光说到做到,也相信止戈不会多嘴,但厨房门口正捧着水果边吃边乐的当扈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这是亲手将把柄送到了同为竞争“最佳小二”头衔的对手手上。
当扈感受到孟流景绝望的目光,乐呵呵地朝他摇了摇手上的水果,起身走进了厨房。裴清光心中暗暗发笑,将扫帚重又塞回孟流景手上:“没事,你就算当不了酒馆的最佳小二,也能当酒馆的老板娘。”
孟流景愣住:“啊?”
裴清光点头:“嗯。”
孟流景诧异:“啊!”
裴清光笑:“嗯。”
孟流景迟迟不敢迈出的那一步,就这样被裴清光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话本里总爱写才子佳人两情相悦,却要历经重重阻碍才能走到一起,裴清光素来雷厉风行,看不上那些缠缠绵绵弯弯绕绕,孟流景的心思她并非不知,扪心自问,她也对孟流景有相同的感觉,她知道他的顾虑,无非是人和妖的殊途,她也知道自己命定的昙花一现,但她愿意去相信,孟流景一定有办法在人世间的匆匆轮回里一次次找到她,一次次带她回家。
如果还有轮回的话。
孟流景呆愣在原地半晌,提起手中扫帚仔细放在墙角,又认真掸去身上灰尘,才负手转身,对着裴清光满脸正色:“这话不应由你开口。”
“那又如何?”裴清光双手叉腰,颇有几分傲娇。
“你撤回,让我说。”孟流景随口道。
裴清光毫不掩饰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孟流景收起嬉皮笑脸,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长的木盒,郑重地朝裴清光递去:“我很喜欢这间酒馆,很喜欢酒馆的大家,但最喜欢的是酒馆的掌柜。请问裴掌柜,我有没有机会成为这间酒馆的赘婿?”
裴清光看了一眼木盒,转身背对着孟流景,孟流景轻笑一声,从木盒里取出一支木簪轻轻插入裴清光的发间,那是一支桃木簪。方霄决说在民间有桃木辟邪的说法,他便在某个夜晚回到家乡,从漫山遍野的桃花里找到一株最好看的桃木,亲手做出了这支木簪。
为这一刻,他也等了太久太久。
在他的预想中,他本应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筹划一场浪漫的告白,在一个萤火虫漫山遍野的夜晚将这只发簪插进心爱女子的发间。
但此刻也很好,没有轰轰烈烈,没有烟花漫天,置身于还没打扫完的院子,身旁是修了一半的马棚,用平凡生活里最寻常的一天,开启细水长流的一生相伴。
裴清光抬手抚上发间,笑问道:“你这算不算借花献佛?”
孟流景笑着叹息一声,他的掌柜总是如此聪慧,有时他甚至想要怀疑,灵脉是不是还给予了裴家读心的能力,不然怎么总是被她精准地猜中心思。
孟流景温柔地俯身牵起裴清光的手:“只要能保你平安。”
裴清光踮起脚尖在孟流景脸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这便是她的回应。
在她的发间,丝璇的三寸鳞被镶嵌在木簪上,如云贝般在阳光下闪着绚烂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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