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暻全然不顾叶棠要杀人的目光,面带笑容地欲在二人身前离开,他与叶棠擦肩而过,只听叶棠突然平淡了语气“阿昭生性腼腆,我与她认识多年,她私下里只主动寻过我一次。”
叶暻一时没有停下步伐,他直觉对方不会说什么他愿意听的话。
“那时你正被禁足,她来求我,让我想办法送她进宫一趟,她想去见见你。当时我很惊诧于她的胆大......”
叶暻脚步突顿,腿似灌铅般再难抬起。
“叶暻,我确实奈何不了你,这世间其实难有公道。当初顾侯并非对这一遭劫难完全没有察觉,只是事情太急,他能做的只有尽快为阿昭选一个能护她余生安稳的人,你装得太过天衣无缝,那时顾侯是真的相信你能护住她的性命。”
叶棠长叹一口气,他想他的话叶暻大抵是听不懂的。
“其实你不用担心阿昭会报复你,依阿昭的性格,她一定下辈子也不想再见你。”
叶暻死死地握紧拳头,他的嘴唇动了动,他想反驳、想回击,可对方的三言两语,却好似有山呼海啸的威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着他心中的掩饰与自欺。
他终于有些怕了,他不想再听到叶棠的任何话语,他离开的步伐极快,恍似落荒而逃。
叶棠夫妻二人并未在宫中多留,早早凭着借口退了场。
而叶暻重新回到宴会后,面对众人的敬酒则是来者不拒,颇有一副不醉不休的架势,人们见他喝得开心,则更是捧场,未到散宴之时,叶暻便已经醉得走不稳路了。
最后只能提早散场,让叶暻尽快回去休息。
叶暻歪倒在马车里,耳边尽是叶棠的指责之声。
他睁着双眼,静静地看着车顶,他想他是不怕顾翎昭来报复的,只是顾翎昭活着的时候,身子骨就不太好,八成变成鬼也是个没什么力气的鬼,不然怎么这么多年,他一次都没梦见过她呢。
难道真如叶棠所说,她恶心极了他,所以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不,不......一定是叶棠在胡说八道,肯定是因为他跑得太远,顾翎昭才找不到他的。
一路上静得出奇,只能听到车辙压过石板路的声音。
叶暻闭上眼,心中又想,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变成鬼。他梦不到顾翎昭,没准是因为顾翎昭没有死,活人怎么能托梦?
心中似乎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叶暻忍不住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顾翎昭如果活着,她会在哪里呢?是不是真的对他恨之入骨了?他认识顾翎昭那么多年,还从来不知道她恨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边境苦寒之地的好处,便是让人只能思及眼前二三事,时刻发生的征战,是叶暻最好的遗忘往事的借口。
可如今他已经没了搪塞自己的借口,于是便只能由着思绪如藤蔓般肆意生长,直到脑海尽数被顾翎昭的身影填满。
马车停在王府门前,慕水在马车外唤了两声,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便以为是叶暻在里面睡着了,不料掀开车帘,竟正好与叶暻那双幽黑的眼眸相对。
“王爷......”慕水被吓了一跳,不等他反应,叶暻已经利落地跳下马车。
“王爷,您慢些。”慕水闻着叶暻身上的酒气,连忙想上去搀扶,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让开,本王还没残废到连路都不会走。”
慕水无奈,只能退后,然而下一刻,他竟又被叶暻扯着衣领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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