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第一扇门时,他还特意看了一眼门上方的标识,上面写着【医务室】,并且门上同样贴有一张类似的纸条。
看来应该是经常有人太过急切,走进来后看见离自己最近的门就猛敲,以至于这家公司的医生不得不在墙上贴出如此醒目的提示吧。
接着,他继续前行,上了二楼。
这家公司虽有官方的资金注入,但从所见之处,几乎无处不透露出浓厚的教会气息,好比扶手两头的金色向日葵标志,墙壁上镶嵌着金色网格框起的煤气灯,天花板上有几盏嵌入式的黄铜吊坠。
无可否认,由于圣光的庇护是人类生存的基础,这使得教会在力量对比上始终压制着帝国政府,哪怕帝国皇帝更换级别,也得先得到教皇的主福,方能坐稳那把宝座。
夏洛克敢拿自己一个星期抽烟的权利打赌,尽管教会和政府表面看上去亲密无间,像一对亲兄弟,私下里,双方肯定正在暗中进行着异常激烈且隐秘的权力争斗。而且这样的争夺恐怕已持续了数个世纪,只是底层平民并未觉察而已。
上了二楼,沿着走廊没走几步,就看到一扇门上方的牌子写着“咨询”二字。他走近,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一个不太友善的女性嗓音响彻门后。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张硕大的办公桌,上面堆积如山的文件,犹如一座小型堡垒,将坐在后面的人遮挡得严严实实,只听见一阵阵盖印章的声音。
“你好,我是来……报到的。”夏洛克稍作迟疑,最后决定使用“报到”这个词。
话音刚落,盖印章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名戴着厚底眼镜的中年女士从文件堆后探出头,上下打量着他,足有十秒钟之久,才总算开口:
“你是那位被推荐过来的侦探吗?名字是……是……”
“夏洛克·福尔摩斯。”
“哦,没错。”这位中年女士给人的感觉就像长期被困在办公室,对每一个前来咨询的人都抱有一种“烦透了”的态度。可那封由教廷大祭司署名的推荐信又不容忽视,她只得无可奈何地起身,“跟我来!”
路上,女士自我介绍叫做“伊芙琳·玛丽”,名字听起来像是来自乡村。
她的身高还未及夏洛克的肩膀,走路却疾步如飞,胸部和腹部随着步伐同步颤动。很快,她领着夏洛克来到了一扇门前。此时,玛丽收敛了一些那股仿佛全世界都欠她五十英镑的神情,轻敲了敲门:“汤普森牧师,您还记得昨天的通知吗?说是会有位夏洛克先生来报到……他已经到了。”
“嗯。”
一个简洁的音节从门内传出,玛丽慢慢地打开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却又立刻补充道:“记得把帽子摘掉,汤普森牧师非常注重礼节。”
“谢谢。”夏洛克答应一声,取下了帽子。就在这一刻,他注意到玛丽小姐瞥见自己凌乱的发型时,眉头不由得微微蹙了起来。
“看来这里的工作员都挺古板的。”他在心中嘀咕了一句,随后走进了办公室。
此时正值上午,但这间办公室却十分昏暗,窗帘紧紧拉住,唯有办公桌上燃烧着一支蜡烛,散发出特有的褐黄色草本香气。有些街头巷尾的书刊曾提到过,这是一种契约者冥想时常使用的熏香。
在这昏黄光线的笼罩下,一名年龄约四十多岁的男子正进行着一种常见的祈祷仪式。他身穿整套洁白的牧师长袍,头发和胡子打理得一丝不苟,手中的黄铜吊坠微微摇晃,口中不断地诵读着祷文。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他的虔诚程度都令人赞叹不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五分钟之后,祈祷终于结束。汤普森牧师睁开略显苍白的眼睛,凝视了夏洛克一会儿,开口问道:
“侦探?”
“没错。”
“契约者?”
“刚刚完成了册封仪式。”
“【操控者】还是【共生者】?”
“嗯?”夏洛克愣了一下,因为他对这两个词汇并不熟悉。
而他的困惑表情,则让汤普森牧师露出了似有所指的厌倦神色:
“果然如此。”他感慨着,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打响了一个响指。
下一刻,窗帘迅速朝两边拉开,阳光照射进屋内。汤普森牧师用手轻轻捏熄了眼前的蜡烛,语气严肃地说:
“那么接下来我说,你听着……不准打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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