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几年未见长子,早已哭得老泪纵横。母子二人相拥而泣,引得众人也为之动容,纷纷掏出手帕拭泪。
陆成渊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愧疚与柔情,多年的思念与牵挂都在这一刻化作热泪,夺眶而出。他低头道:“孩儿不孝,未能承欢膝下。”
陆老太太颤抖的手抚着长子的头发,一如他幼年那般,“自古忠孝两难全,你不忘父志,身负皇恩,我心甚慰,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陆成渊直起身,他深知母亲这些年独居守寡,二弟又不是个顶事的。便直接越过陆成瀚,冲着李氏鞠了一躬道,“弟妹掌管中馈,辛苦操劳,照料这一家老小,我陆成渊感激不尽,在此谢过了。”
“兄长言重了,”李氏忙侧身避过,“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伺候婆母、相夫教子,本就是我身为陆家儿媳不可推卸之责,哪里用得着一个谢字?”
赵氏却推了推她,生生让她受了陆成渊这一礼,笑道,“你当得的,若不是有你撑着家里,我怎能安心去云州享这几年清福?如今又为咱们陆家开枝散叶,若是得个哥儿,后半生也算有指望了。”
李氏面上带着羞赧,指了指星禾星妤姊妹俩说,“是不是哥儿都不要紧,只保佑能像这两个这样省心,就是我的造化了。”
陆成渊又对陆成瀚道,“听闻你近来肯在家中营生上下功夫了,这便很好。你没有一技之长,资质又平庸,若能守住家业,已是不易了。
只记着一点,万事切不可独断专行,有拿不定主意的,只管听弟妹的便是。”
陆成瀚擦了擦额头的汗,点头称是。
一时开了宴,荣安堂内摆了满满一桌,众人按着长幼顺序依次坐下。
陆老太太见长子现下官运亨通,欢喜得不知怎么才好。一时又想起骨肉团聚,唯有幼子未能得见,又愁眉苦脸起来。
陆成渊知道她挂念着陆成泽,劝慰道,“三弟是去保家卫国。下半年若南诏无事,便可回京探亲。母亲不必过于思虑。”
“好,好!”陆老太太这才转悲为喜,举箸夹了块鱼肉放到长子的碗中,慈爱道,“这是你从前最喜欢的,快尝尝口味如何?”
陆成渊尝了一口,赞道,“人间至味,一如当初。大家也不必拘束,咱们家宴,理当热闹些才是。”
众人这才动筷,宴席之上碗筷碰撞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不断。
李氏瞧着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模样,问赵氏道,“星璨既从书院回来,想必陈家公子也一同回来了吧。”
星璨抢先答道,“正要与二婶婶、四妹妹说呢!本来是定了同一日启程,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孰料临行前,陈九安突然从高台上摔了下来,伤了腿,便只得留在书院了。”
“哎呦,大年下的,怎么还出这事儿?”
李氏有些失落,她还等着陈九安回来,让星禾与他多接触接触呢。
星璨叹了口气,双眉紧拧道,“偏也奇了,那台子并不高,不知他怎么就那么巧掉了下来。虽未曾伤到骨头,估摸着也要休养个把月才行。”
赵氏也摇了摇头道,“可不是么,我还特意过去瞧了瞧。这孩子,可怜见儿的,孤身一人前去求学,又受了伤,倒也不娇气。还说正好趁此机会静心苦读,我瞧着人确实是不错的。”
方才到京时,他们已差了人去陈家报信儿。小厮回来说,陈夫人还嚷着收拾行李赶去云州。这天寒地冻的,等到了云州大概也到除夕了。
李氏心下稍宽,“既如此,我也备些东西送去陈家,让陈夫人捎上,也是我们做长辈的一片心意了。”
星禾听到这里,才终于有了要过年的感觉。她嘴角上扬,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眸中是遮都遮不住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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