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惊诧,物价贬值这么快么?这么大风险的事儿,五百块钱敢干?
四环深埋着头,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歉意,说:“我爸其实..挺恨你的,你修的那个桥,让他没生意了...”
听四环这么说,我心里涌过一阵歉意,砸人饭碗,并非我本意,可五龙桥的修建,却也实实在在的断了郑爱国的饭碗。
我问他:“周文贵是大老板啊,市代表,还是江东市有名的企业家,你爸让你过来让你这么做,他就不怕因此惹上麻烦?”
这一次,四环沉默更久了,许久,他抬起一张少年老成的脸,第一次很严肃地看着我,说出了一句出乎我意料的话,他说:
“是我劝我爸这么做的。”
“嗯?”
“周文贵是大老板,何哥你也是大老板,周文贵是开打火机厂的,而何哥..你是混黑社会的,周老板诬告何哥你,只给五百块,而何哥你这个混黑社会的受诬告对象,却愿意拿出六千块钱无偿送给我爷爷...我没读什么书,但也知道是非好歹,我要不做点什么,良心过意不去。”
四环的这番话说的条理清晰,字正腔圆。
我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六岁不到的少年说出来的话,看着他那张棱角分明,下巴微微长出些许胡须、但依旧稍显稚嫩的脸,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
在这个日趋功利的时代,每个人都在计算着短期利益,每个人都在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信条,包括我本人,在问四环时,我也本能的站在功利的角度上去思考,可一个少年,却用语言用行动,给我这个在道上打流很多年的成年人上了一课。
是的,从功利角度出发,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郑爱国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出卖周文贵的后果,然而,他最小的尚且没成年的儿子,却用朴素的最正直的价值观,告诉他,什么是是非曲直,什么是良心!
我仿佛从四环这个少年瘦弱的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给出了一个我一定会去执行的承诺:
“小娃娃,就凭你这句话,回去告诉你爸,周文贵敢找你们家麻烦,随时告诉我,以后,有事情也可以找我!”
……
周文贵,这个名字,我其实并不陌生。
他是江东市商界的名人,是江东市最大打火机厂——鑫隆打火机厂的大股东之一,也是江东市人d代表,还是江东市现金王李世光最心腹的兄弟——跳哥的把兄弟,他们俩的私交非常好。
周文贵生意一路顺风顺水,三十出头已经是江东市的名人,我刚在道上打流时,他已经是江东电视台和江东晚报上的常客。
在这件事儿之前,我跟周文贵也喝过酒,有过数面之缘,大家表面上的关系还不错。
可如今,这个老鸡巴毛却在背后捅我刀子!
很难说,这背后有没有李世光或者跳哥的授意指使,但是,周文贵这个狗东西,一个干正经行当的,在我面前狺狺狂吠,他必须付出代价!
在四环离开后不久,我就从通讯录里找到周文贵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打过去:
“周老板,忙什么呢?”
“啊?四哥啊。”电话很快接通,电话那头的周文贵似乎有些意外,回应一句后,停顿一会,笑着说:“四哥日进斗金,业务繁忙,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啊!”
我直奔主题地说:“贵哥别损我了,有时间没,出来见个面,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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