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怀疑皮带杀了她老公,而皮带跟我的说法是,当晚他去车间找中民(女人老公)就是想解决宅基地的事儿,事发时,他正要去厕所,离搅拌机有五六十米,现场有人看见,完全可以作证。
具体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吧,4月28日晚上,皮带没跟女人争辩,哪怕是被女人一瓶尿倒在头上,也没发火。
刘彦明曾经说,道上打流,良心是用来喂狗的。
这显然是很极端的话,然而,就我这么多年打流的经历来看,大多数流子是只为自己的利益活着,良心即使没喂狗,也肯定不像普通人那般鲜红。
而皮带这个人,在女邻居泼尿的事儿上,他的处理是有温度的。
而今,皮带这样的尚且还有点良心的、有点老实的流子,也废了。
膝盖骨头被打碎,这辈子是彻底废了,终生要在轮椅上度过。
我不知道,皮带将如何定义自己的一生,我也不知道坐在轮椅上的皮带回忆自己的过去时,是否也会后悔,但后来,我也很羡慕他。
双腿被废后,皮带也算是退出了江湖,虽然坐着轮椅,但他有点积蓄,很多年后,听说他还娶了个心灵手巧的云南女人,两口子在皮带的老家——太子岭那边,开了个小养鸡场,有妻有女,远离江湖,日子过得还挺有盼头。
……
道上传言,皮带是黑虎带人崩的,但究竟是不是黑虎,谁也不知道。
这种事儿,没谁会傻乎乎的去承认,即使在办事的时候,肯定也是戴着手套或者头套的。
事实上,当天晚上,崩皮带的三人就戴着匪帽和白手套,全程基本不说话,把皮带从旅馆里拖出去后,就开枪。
动作干净利索,皮带甚至不敢断定,动手的是谁。
公安断案抓人,那是要证据的,而道上打流,是只讲因果恩怨和利益的。
公安没法锁定罪犯,我们道上混的,却都在猜测,到底是和尚崩的皮带,还是黑虎动的手,或者两个人都在。
……
我和羊克从雁州回来时,皮带被崩已经十来天了。
这十来天倒是挺平静的,江波去医院看望了皮带,我和羊克也去医院看了皮带。
那次我去医院看皮带的时候,正好碰见江波,就与他聊了几句,我试探着想知道江波的处理态度,但他表现得倒是很平常,言语间既没有流露出对王涛的咬牙切齿,也没有对皮带残废表露出过多的伤感。
江波是个沉得住气的老狐狸,我很难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窥探出他接下来的动向。
与江波相处时,我也需要保持高度的克制和虚与委蛇,尽管我内心巴不得江波拎着手榴弹冲到王涛家里,但嘴上还得说,以和为贵。
……
就这样,又过了五六天,时间来到99年农历腊月的上旬。
腊月上旬的一天下午,宋哲突然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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