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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居住的旅馆,距离阿强理发店只有七八十米,回旅馆的这条路,我们曾经走过很多回,但从来没有一回,像今天这样,感觉双腿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我们每一个人都被道义伦理这类良俗公序束缚着,我们是流子,但我们不是仇视社会践踏所有规则,漠视所有生命的疯子!
我宁愿板凳依然是个流子,我宁愿板凳依旧凶狠残暴,我宁愿板凳依然桀骜可以了无牵挂!我也不想承受这样的良心与道义的双重折磨!
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板凳已经变成阿强,他已彻底退出了黑道,他不再打流,他变得老实,还有个没出生的孩子!
做了他!他老婆少了丈夫,他儿子从此失去了父亲,这世间,也少了一个勤勉踏实的老实人。
我们又能怎么办?
就这么回去,让王涛看笑话,让道上的朋友看笑话吗?
就这么回去,以后清明,我怎么面对长眠于地的耗子?
怎么面对耗子那疯疯癫癫,但唯独念叨着耗子,期盼耗子还会回来的娘?
就这么回去,我又该怎么面对那些手足兄弟?
……
回到旅馆,把窗户全部打开,让残存的阳光照射进来。
我们三人趴在窗户边,眺望着夕阳下惨白的摇摇欲坠的阿强理发店牌匾,许久,也没一个人说话。
做与不做,都是错。
我第一次,对打流这条道,产生了深深的厌倦感。
……
终于还是我打破了平静,我问:“情况你们都看见了,说说怎么搞啊?”
羊克背过身,仿佛没听见我问话似的,他右手手指夹着烟,烟已经快燃烧到烟蒂部分了他却依然没察觉,像是一尊雕像似的,老半晌,说了一句屁话:
“老四,怎么做,我听你的!”
我真想脱下凉鞋,我忍着用鞋底使劲抽他的脸的冲动,看向刘彦明,问:“彦明,你觉得呢?”
为防刘彦明再说屁话,我又补充说:“别说听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搞!”
刘彦明深深吸了口烟,将烟头在窗台处捻灭,沉默一会后,话语森冷地说道:
“还是得搞!一码归一码!道上有老婆有孩子的也不在少数,难不成生个娃娃,就能当免死金牌了?他捅死了耗子!就必须有个交代!咱出来打流,哪管得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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