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墙子和探道子抬了担架,跃入船中。卜算子等跟着跃入,叫道:“开船,开船!”
金泽丰见其势无论如何不能拒却他六人同行,便说:“六位子兄,你们要随我同行,那也未始不可,但对我师父师母,必须恭敬有礼,这是我第一句吩咐。你们如不听,我便不要你们服侍了。”捣练子说:“中南六子本来就是彬彬君子,天下知名,别说是你的师父师母,就算是你的徒子徒孙,我们也一般的礼敬有加。”
金泽丰听他居然自称是“彬彬君子”,忍不住好笑,对龚政伟说:“师父,这六位老兄想乘咱们坐船东行,师父意下如何?”
龚政伟心想,这六人目前已不致向东华派为难,虽同处一舟,不免是心腹之患,但瞧情形也没法将他们撵走,好在这六人武功虽强,为人却是疯疯癫癫,若以智取,未始不能对付,便点头说:“好,他们要乘船,那也不妨,只是我生性爱静,不喜听他们争辩不休。”
探道子说:“龚先生此言错矣,人生在世,干嘛有一张嘴巴?这张嘴除了吃饭之外,是还须说话的。又干嘛有两只耳朵?那自是听人说话之用。你如生性爱静,便辜负了老天爷造你一张嘴巴、两只耳朵的美意。”
龚政伟知道只须和他一接上口,他五兄弟的五张嘴巴一齐加入,不知要吵到什么地步,打架固然打他们不过,辩论也辩他们不赢,当即微微一笑,提声说:“船家,开船!”
捣练子说:“龚先生,你要船家开船,便须张口出声,倘若当真生性爱静,该当打手势叫他开船才是。”探道子说:“船家在后梢,龚先生在中舱,他打手势,船家看不见,那也枉然。”卜算子说:“他难道不能到后梢去打手势么?”摸鱼子说:“倘若船家不懂他的手势,将‘开船’误作‘翻船’,岂不糟糕?”
中南六子争辩声中,船家已拔锚开船。
龚政伟夫妇不约而同地向金泽丰望了一眼,向中南六子瞧了一眼,又互相你瞧我,我瞧你,心中所想的是同一件事:“常寿说受人之托来给阿丰治病,从他话中听来,那个托他之人在武林中地位甚高,以致他虽将东华派掌门没瞧在眼里,对东华派的一个弟子却偏偏十分客气。到底是谁托了他给阿丰治病?他骂瓦洛佳为‘他妈的老混蛋’,自不会是受了瓦洛佳之托。”若在往日,他夫妇早就将金泽丰叫了过来,细问端详,但此刻师徒间不知不觉已生出许多隔阂,二人均知还不是向金泽丰探问的时候。
焦美媛想到第一名医常寿也治不了金泽丰的伤,说他已只有百日之命,心下难过,禁不住掉下泪来。
顺风顺水,舟行甚速,这晚停泊处离兰封已不甚远。船家做了饭菜,各人正要就食,忽听得岸上有人朗声说:“借问一声,东华派诸位英雄,是乘这艘船的么?”
龚政伟还没答话,翻墙子已抢着说:“中南六子和东华派的诸位英雄好汉都在船上,有什么事?”
那人欢然说:“这就好了,我们在这里已等了一日一夜。快,快,拿过来。”
十多名大汉分成两行,从岸旁的一个茅棚中走出,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只朱漆匣子。一个空手的蓝衫汉子走到船前,躬身说:“敝上得悉金少侠身子欠安,甚是挂念,本当亲来探候,只是实在来不及赶回,飞鸽传书,特命小人奉上一些菲礼,请金少侠赏收。”一众大汉走上船头,将十余只匣子放在船上。
金泽丰好奇说:“贵上不知是哪一位?如此厚赐,金泽丰愧不敢当。”那汉子说:“金少侠福泽深厚,定可早日康复,还请多多保重。”说着躬身行礼,率领一众大汉径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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