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洛佳一听女儿说到“生气”二字,登时怕得什么似的,立即放下金泽丰,口中兀自喃喃自语:“他又中意哪一个美貌小尼姑了?真正岂有此理!”他自己爱上了美貌尼姑,便道世间除了美貌尼姑之外,别无可爱之人。
妙玉说:“金师兄的意中人,是他的学妹龚小姐。”
瓦洛佳大吼一声,震得人人耳中嗡嗡作响,喝道:“什么龚小姐、龚大姐?他妈的,不是美貌小尼姑吗?那有什么可爱了?下次洒家见到,一把捏死了这臭丫头。”
金泽丰心想:“这和尚是个鲁莽匹夫,跟那中南六子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怕他说得出,做得到,真要伤害乐媛学妹,那便如何是好?”
妙玉心中焦急,说道:“爸爸,金师兄受了重伤,你快设法给他治好了。另外的事,慢慢再说不迟。”
瓦洛佳对女儿之言奉命唯谨,说道:“治伤就治伤,那有什么难处?”随手将狄天熠向后一抛,大声问金泽丰:“你受了什么伤?”狄天熠早给他掐死,闷声不响地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金泽丰说:“我给人胸口打了一掌,那倒不要紧……”瓦洛佳说:“胸口中掌,定是震伤了任脉……”金泽丰说:“我给中南……”瓦洛佳说:“任脉之中,并没什么中脉南脉。你东华派内功不精,不明其理。人身诸穴中虽有合谷穴,但那属于手阳明大肠经,在拇指与食指的交界处,跟任脉全无关系。好,洒家给你治任脉之伤。”金泽丰说:“不,不,那中南六……”瓦洛佳说:“什么中南六、中南七?全身诸穴,只有手三里、足三里、阴陵泉、丝空竹,哪里有中南六、中南七了?你不可胡言乱语。”随手点了他的哑穴,继续说:“洒家以精纯内功,通你任脉的承浆、天突、膻中、鸠尾、巨阙、中脘、气海、石门、关元、中极诸穴,包你力到伤愈,休息七八日,立时变成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
瓦洛佳伸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右手按在他下颚承浆穴上,左手按在他小腹中极穴上,两股真气,从两处穴道中透了进去,突然之间,这两股真气和中南六子所留下的六道真气一碰,双手险遭震开。瓦洛佳大吃一惊,大声叫了出来。妙玉忙问:“爸,怎么样?”瓦洛佳说:“他身体内有几道古怪真气,一、二、三、四,共有四道,不对,又有一道,一共是五道,这五道真气……啊哈又多了一道。他妈的,居然有六道之多!洒家这两道真气,就跟你他妈的六道真气斗上一斗!看看到底是谁厉害。只怕还有,哈哈,这可热闹之极了!好玩,好玩!再来好了,哼,没有了,是不是?只有六道,他奶奶的又怕你这六只狗贼何来?”
他双手紧紧按住金泽丰的两处穴道,自己头上渐渐冒出白气,初时还大呼小叫,到后来内劲越运越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其实天色渐明,但见他头顶白气愈来愈浓,直如一团浓雾,将他一个大脑袋围在其中。
过了良久良久,瓦洛佳双手一起,哈哈大笑,突然间笑声中绝,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妙玉大惊,连叫:“爸爸,爸爸。”忙抢过去将他扶起,但瓦洛佳身子实在太重,只扶起一半,两人又一起坐倒。瓦洛佳全身衣裤都已为大汗湿透,口中不住喘气,颤声说:“他……他……他妈的……他……他……他奶奶的……”
妙玉听他骂出声来,这才稍稍放心,问道:“爸,怎么啦?你累得很么?”瓦洛佳骂道:“他奶奶的,这小子身体内有六道狗贼的真气,想跟老子……老子斗法。他奶奶的,老子催动真气,将这六道邪门怪气都给压了下去,嘿嘿,你放心,这小子死不了。”妙玉芳心大慰,回过脸去,果见金泽丰慢慢站起身来。
万家欢笑着说:“大和尚的真气当真厉害,便这么片刻之间,就治愈了金兄的重伤。”
瓦洛佳听他一赞,甚是喜欢,说道:“你这小子作恶多端,本想一把捏死了你,总算你找到了金泽丰这小子,有点儿功劳,饶你一命,乖乖地给洒家滚吧。”
万家欢大怒,骂道:“什么叫乖乖地给我滚?他妈的狗和尚,你说的是人话不是?你说一个月之内给你找到金泽丰,便给我解开死穴,再给解药解毒,这时候却又来赖了。你不给解穴解毒,便是猪狗不如的下三滥臭和尚。”
万家欢如此狠骂,瓦洛佳倒也并不恼怒,笑着说:“瞧你这臭小子,怕死怕成这等模样,生怕洒家说话不算数,不给解药。他妈的混小子,解药给你。”说着伸手入怀,去取解药,但适才使力过度,一只手不住颤抖,将瓷瓶拿在手中,几次又掉在身上。妙玉伸手过去拿起,拔去瓶塞。瓦洛佳说:“给他三粒,服一粒后隔三天再服一粒,再隔六天后服第三粒,有效无效,到时方知。这九天中你若给人杀了,可不干我的事。”
万家欢从妙玉手中取过解药,说道:“大和尚,你逼我服毒,现下又给解药,我不骂你已算客气了,谢是不谢的。我身上的死穴呢?”瓦洛佳哈哈大笑说:“洒家点你的穴道,七天之后早就自行解开了。洒家如果当真点了你死穴,你这小子还能活到今日?”
万家欢早就察知身上穴道已解,听了瓦洛佳这几句话,登时大为宽慰,又笑又骂:“他奶奶的,臭和尚骗人。”转头向金泽丰说:“金兄,你和小师太一定有些言语要说,我去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着一拱手,转身走向下山的大路。
金泽丰说:“万兄且慢。”万家欢问:“怎样?”金泽丰说:“万兄,金泽丰数次承你手下留情,交了你这朋友,有一件事我可要良言相劝。你若不改,咱们这朋友可做不长。”
万家欢笑着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劝我从此不可再干奸淫良家妇女的勾当。好,万某听你的话,天下荡妇淫娃,所在多有,万某贪花好色,出钱也能买到,不必定要去逼迫良家妇女,伤人性命。哈哈,金兄,天香阁中的风光,不是妙得紧么?”
金泽丰和妙玉听他提到天香阁,都不禁脸上一红。万家欢哈哈大笑,迈步又行,脚下一软,一个筋斗,骨碌碌地滚出老远。他挣扎着坐起,取出一粒解药吞入腹中,霎时间腹痛如绞,坐在地下,一时动弹不得。他知这是解治剧毒的应有之象,倒也并不惊恐,反因解药有效而暗喜。
适才瓦洛佳将两道强劲之极的真气注入金泽丰体内,压制了中南六子的六道真气,金泽丰只觉胸口烦恶尽去,脚下劲力暗生,甚是欢喜,走上前去,向瓦洛佳恭恭敬敬一揖,说道:“多谢大师,救了晚辈一命。”
瓦洛佳笑嘻嘻说:“谢倒不用,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了,你是洒家的女婿,洒家是你丈人老头,又谢什么?”
妙玉满脸通红说:“爸,你……你又来胡说了。”瓦洛佳好奇说:“咦!为什么胡说?你日思夜想地记挂着他,难道不是想嫁给他做老婆?就算嫁不成,难道不想跟他生个美貌的小尼姑?”妙玉啐说:“老没正经,谁又……谁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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