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这里,忍不住拍手大笑,连声叫好。
只晋培安哼了一声说:“这无赖小子,跟万家欢这淫贼去耍流氓手段,岂不丢了名门正派的脸面?”兰英怒道:“什么流氓手段?大丈夫斗智不斗力。可没见你八达派中有这等见义勇为的青年英侠?”她听妙玉述说金泽丰奋不顾身,保全了兰陵派的颜面,心下着实感激,先前怨怪金泽丰之意,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晋培安又哼了一声说:“好一个趴在地下的青年英侠!”兰英厉声说:“你八达派……”
若干惠怕他二人又起冲突,忙打断话头,问妙玉:“贤侄,万家欢认不认输?”
妙玉说:“万家欢怔怔地站着,一时拿不定主意。金师兄叫道:‘兰陵派的小师妹,你下来吧,恭喜你新收了一位高足啊!’原来我在屋顶窥探,他早就知道了。万家欢这人虽恶,说过了的话倒不抵赖,那时他本可上前一刀将金师兄杀了,回头再来对付我,但他却大声叫道:‘小尼姑,我跟你说,下次你再敢见到我,我一刀便将你杀了。’我本来就不愿收这恶人做徒弟,他这么说,我正求之不得。万家欢说了这句话,将单刀往刀鞘里一插,大踏步下了酒楼。我这才跳进楼去,扶起金师兄,取出天香断续胶给他敷上伤口,我一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竟有十三处之多……”
晋培安忽然插口说:“兰英师太,恭喜恭喜!”兰英瞪眼问:“恭什么喜?”晋培安说:“恭喜你新收了一位武功卓绝、天下扬名的好徒孙!”兰英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盛竹子说:“晋掌门,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名门正派,岂可开这等无聊玩笑?”晋培安转过了头,只作没听见。
妙玉继续说:“我替金师兄敷完了药,扶他坐上椅子。金师兄不住喘气,说道:‘劳你驾,给斟一碗酒。’我斟了一碗酒递给他。忽然楼梯上脚步声响,上来了两人,一个就是他。”伸指指着抬李成杰尸身进来的那八达弟子,又说:“另一个便是那恶人李成杰。他们二人看看我,看看金师兄,眼光又转过来看我,神色间甚是无礼。”
众人均想,李成杰他们乍然见到金泽丰满身鲜血,和一个美貌尼姑坐在酒楼之上,而那个尼姑又斟酒给他喝,自然会觉得大大不以为然,神色无礼,那也不足为奇了。
妙玉继续说:“金师兄向李成杰瞧了一眼,问道:‘师妹,你可知八达派最擅长的是什么功夫?’我说:‘不知道,听说八达派高明的功夫很多。’金师兄说:‘不错,八达派高明的功夫很多,但其中最高明的一招,嘿嘿,免伤和气,不说也罢。’说着向李成杰又瞪了一眼。李成杰抢过来,喝问:‘最高明的是什么?你倒说说看?’金师兄笑着说:‘我本来不想说,你一定要我说,是不是?那是一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李成杰伸手在桌上一拍,喝道:‘胡说八道,什么叫“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从来没听见过!’”
“金师兄笑着说:‘这是贵派的看家招式,你怎么会没听见过?你转过身来,我演给你瞧。’李成杰骂了几句,出拳便向金师兄打去。金师兄站起来想避,但实在失血过多,半点力气也没有了,身子一晃,便即坐倒,给他这一拳打在鼻上,鲜血长流。”
“李成杰第二拳又待再打,我忙伸掌格开,说道:‘不能打!他身受重伤,你没瞧见么?你欺负受伤之人,算是什么英雄好汉?’李成杰骂道:‘小尼姑见小贼生得潇洒,动了凡心啦!快让开。你不让开,连你也打了。’我说:‘你敢打我,我告诉晋掌门去。’他说:‘哈哈,你不守清规,破了淫戒,天下人个个打得。’师父,他这可不是冤枉人吗?他左手向我一探,我伸手格时,没料到他这一下是虚招,突然间他右手伸出,在我左颊上捏了一把,还哈哈大笑。我又气又急,连出三掌,却都给他避开了。”
“金师兄说:‘师妹,你别动手,我运一运气,那就成了。’我转头瞧他,只见他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就在那时,李成杰奔过去,握拳又要打他。金师兄左掌一带,将他带得身子转了半个圈子,跟着飞出一腿,踢中了他的……他的后臀。这一腿又快又准,巧妙之极。那李成杰站立不定,直滚下楼去。”
“金师兄低声说:‘师妹,这就是他八达派最高明的招数,叫作‘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屁股向后,是专门给人踢的,平沙落……落……雁,你瞧像不像?’我本想笑,可是见他脸色愈来愈差,很是担心,劝说:‘你歇一歇,别说话。’我见他伤口又流出血来,显然刚才踢这一脚太过用力,又将伤口弄破了。”
“那李成杰跌下楼后立即又奔了上来,手中已多了一柄剑,喝问:‘你是东华金泽丰,是不是?’金师兄笑着说:‘贵派高手向我施展这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阁下已是第三人,无怪……无怪……’说着不住咳嗽。我怕李成杰害他,抽出剑来,在旁守护。李成杰向他师弟说:‘黎师弟,你对付这小尼姑。’这姓黎的恶人应了一声,抽出长剑,向我攻来,我只得出剑招架。”
“只见李成杰一剑又一剑向金师兄刺去,金师兄勉力举剑招架,形势甚是危急。又打几招,金师兄的长剑跌了下来。李成杰长剑刺出,抵在他胸前,笑着说:‘你叫我三声八达派的爷爷,我便饶了你性命。’金师兄笑着说:‘好,我叫,我叫!我叫了之后,你传不传我贵派那招屁股向后平沙……’他这句话没说完,李成杰这恶人长剑往前一送,便刺入了金师兄胸口,这恶人当真毒辣……”
她说到这里,晶莹的泪水从面颊上滚滚流下,哽咽着继续说:“我……我……我见到这等情状,扑过去阻挡,但那李成杰的利剑,已刺……刺进了金师兄的胸膛。”
一时之间,花厅上静寂无声。
晋培安只觉射向自己脸上的许多眼光之中,都充满着鄙夷和愤恨之意,说道:“你这番言语,不尽不实。你说李成杰已杀了金泽丰,怎么李成杰又会死在他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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