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这张脸和我说话!”
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时淮眼中顿时充满戾气,伸手就想把那颗眼珠子抠出来。
血滴到脸上的一刻,时淮还是停手了。
「云雀恭弥」像是感觉不到眼疼痛一样笑眯眯地看着身下放冷气的人:“怎么了?”
见时淮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骨折的左手,「云雀恭弥」貌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放心,我不会疼的。”他慢慢收紧五指,上扬的凤眼中带着几分循循善诱,“只要微微动一下手指,你就自由了不是吗?”
“时淮!”
沢田纲吉刚朝时淮的方向迈了两步,就差点被「碧洋琪」划伤。
狱寺隼人伸手挡在他身前,眼睛死死盯着「碧洋琪」手里的叉子:“这里就交给我吧。”
“可是……”
狱寺隼人深情肃然,食指中指并拢:“临、兵、斗、者……”
“……”这都是从哪儿学的?
沢田纲吉抽了抽嘴角,还是将后背托付给了狱寺隼人,谁曾想这次时淮又抓起手边的剑朝他掷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心底也没由来的开始发冷,抱着脑袋下意识往下一蹲。
独属于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在头顶响起,沢田纲吉抬头,见狱寺隼人正甩着发麻的手臂,脚边散落着叉子和剑。
他后撤一步,逐渐意识到那种不适感的来源。
“骸!”
“哦?看来你不是瞎猜的啊。”被六道骸附身的「狱寺隼人」索性也不装了,弯腰捡起地上的叉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一眼看穿附身的人呢,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怎么会……”沢田纲吉咬着牙,眼里满是无措。
相比之下,里包恩就显得从容淡定的多。
他扶着帽檐:“你假装自杀,其实是打了特殊弹吧。”
能任意操控他人的身体,这已经超出了六道骸心灵控制的范围了,再加上之前六道骸手里那把看不出型号的特制手枪,答案再明显不过。
“我记得附身弹是被禁止的,你是从哪里搞到的?”里包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六道骸的反应。
他记得附身弹是由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开发的一种特殊弹,要驾驭这种子弹,不只需要强大的精神力,还需要能适应子弹的资质。
最重要的是,因为附身弹的使用方法过于残酷,所以无论是子弹还是制造方法,亦或者是发明它的家族,全部都已经被埋葬了。
“看来被你发现了。”「狱寺隼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
听到这个回答,里包恩若有所思地压下帽檐,他大概知道六道骸的身世,以及来到这里的目的了。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被埋葬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特殊弹,而是另一件更加惨无人道的事情——人体实验。
不只是流落在外的孤儿,他们甚至连自己家族内部的孩子都没有放过。
还有六道骸眼中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对黑手党的厌恶,如果他是当年实验的幸存者,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惜以这种方式找到身为彭格列十代目的沢田纲吉,那他的目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沢田纲吉焦急地看着被「云雀恭弥」掐得死死的时淮,几次上前都被逼了回来,只能站在远处干着急。
“先管好你自己吧。”里包恩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家的学生,“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出息吗?”
只要时淮想,随时都可以挣脱开。
可是蠢纲啊,你什么时候才肯正视自己的命运?
“可是……”沢田纲吉担忧的神色落在时淮身上。
和沢田纲吉不愿成为黑手党一样,时淮也有自己的心结,再急也没用。
况且……
里包恩看了看被自己背在身后的列恩,从最后一发死气弹被用掉之后列恩就维持着球形的状态。
离羽化还差一点。
他的学生需要一个契机,一个珍视之物面临毁灭的契机。
列恩羽化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教导还是废柴的迪诺时,加百罗涅面临毁灭时列恩也出现过相同的情况,在迪诺下定决心要成为首领保护家族成员的那一刻,列恩成功羽化并吐出了一根鞭子和安翠欧,小马驹也在瞬间一跃成为「跳马」。
而现在,没有比同伴面临死亡更适合的契机了。
他太了解沢田纲吉了,比起自己,他更适合为了别人而努力,时淮的情况不同却也类似。
显然,时淮遮掩自己内心的手段还不够熟练,即使面上再怎么不显,也盖不住来自内心深处的绝望与害怕。
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又一次注视起扎马尾的少年,里包恩不明白为什么时淮会对云雀恭弥,不,应该是云雀产生一种极度扭曲的依赖,即使是被收养的孤儿也不该出现这么极端的情况。
「云雀恭弥」盯着时淮那双充满攻击性的眼睛,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就这么喜欢被驯养吗?”
明明之前在提到里世界时还是一副排斥的态度,转眼又毫不犹豫地保护着彭格列。
“还是说……你已经被养熟了?”「云雀恭弥」的语气不再温柔,看着时淮的眼神也褪去了温度。
这时,一双手慢慢搭上他的手腕,「云雀恭弥」这才升起一丝兴味。
这具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无处不在的滞涩感都在预示着他将要倒下。
时淮现在只要双手微微用力就可以挣脱,唯一的代价也不过是这具身体的一条胳膊罢了。
过了许久,「云雀恭弥」始终等不到时淮的进一步动作,略微不耐地对上时淮的视线,其中的景象让他微微愣神。
暗金的瞳孔比往日更加黯淡,上面笼罩着的厌恶毫无预兆地被打散,只剩下慌乱和无助。
谁也不知道六道骸在时淮的梦中到底看到了多少,但他布置的每一个幻境都让时淮措手不及,哪怕他有所准备。
「云雀恭弥」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彻底绷断了他心底最后一根弦。
他只是需要一个停留在此世的锚点而已,为什么都不愿意抓紧他呢?
拜托,谁都可以,让他留下来吧。
他很乖的。
时淮双手虚握着脖子上的胳膊,眼中竟流露出些许乞求,让人分不清他是想挣脱还是想被掐得更紧一点。
他看着「云雀恭弥」另一只未被染红的眼,小小的嗫嚅声像极了困兽在呜咽。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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