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滢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深吸了口气,将方才组织好的语言一鼓作气地说出:
“其罪一,败坏皇后娘娘贤德之名。慎刑司设立之初,原是震慑太监宫女谨记宫规,以正后宫刚纪。而揆常在凭借几句并未让人信服的证词和所谓不知来源的药方,便张口闭口的搬出慎刑司为自己明志。
你此举可有想过皇后娘娘?娘娘掌管后宫多年,待下宽厚仁慈从来没有将宫人随意弄入慎刑司。你要自证,难道就是拉着皇后娘娘的名声与你一起赌吗?此行若开了先例,以后谁要指责别人的过失必先去慎刑司走一遭,岂非六宫所见皆为残废之人了!”
四周嫔妃们均倒吸一口凉气。本朝自孝贤皇后在世时便宽和待下,昔日白氏那般张狂,也只是禁足自省,从未施酷刑杀鸡儆猴。哪怕当日被七宝手串事件牵连的惢心,后来皇上也以刑罚太过问责了慎刑司管事。倘若揆常在开此先例,必然会有人效仿,后宫怕是人人自危了!
揆常在脸色苍白如砥,她反驳道:“血口喷人!和妃,你分明就是心虚不敢让他们入慎刑司!拿皇后娘娘做挡箭牌的人是你!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此先例不可开,可你哪会像其他娘娘那般身正无惧影斜。为何此二人不提旁人偏偏指你呢?”
沈滢微微冷笑,“那得问问颖嫔,为何方才便将注意力集中在本宫身上?若非颖嫔这般看重本宫,揆常在或许还想不到要来这么一出呢?”
“和妃娘娘,臣妾不过是闲聊说起了您,总不能因为您位分高,旁人就不能提了吧。”颖嫔好容易捡到了开口的机会,当下便不管不顾地继续道,“昔日在木兰围场,您可是滴酒不沾,热茶不饮,就连身旁服侍的人都带着一股汤药味儿。和妃娘娘,围场外可是有随行商户的,当然也有卖药材的。”
沈滢缓缓开口,“颖嫔,你不必这般着急。等本宫论完揆常在十条罪行后,再来与你分辩。”
颖嫔刚要开口,便瞧见坐在上方的皇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意思便让她稳住,不要落入对方的陷阱。
和妃再想拖也有个头,到时一并发难才好。
颖嫔压制了自己想要上扬的唇角,靠着椅背继续听。
“其罪二,御下不严,纵容宫人无视宫规。晨昏定省乃是妃妾遵循礼法谨记嫡庶尊卑之行。不仅是言谈举止,更重要的是内心深处的认同。而揆常在则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放纵宫人失礼在先,后又不加以管教,反而论起旁人的不是。
揆常在已是入宫多年,不知当年你的教养嬷嬷如何指导进宫前的你?就算你着急地要告发本宫,也得走正常流程。比如直接说出来便是,非要让你的贴身宫女惊扰众位姐妹!此番无论你成功与否,她都逃不了无视宫规的罪名,你这主子当着可真是失败……”
宫女虽是伺候人的,可都是出身尚可的八旗女子。简单来说,她们便是尚未有名分的皇上的女人,历来从宫女升作嫔妃的不在少数。揆常在如此拿自己宫女做引路石,在旁的宫女眼中,已是十分鄙夷不屑!
揆常在涨红了脸,她死死地盯着口若悬河的女子,眼神凶恶,似乎要将她撕碎。
“其罪三,有失庶母慈爱之名。翊坤宫一切陈设皆是皇上亲自命内务府置办,且茶具瓷器均为皇上赐予皇后娘娘以显帝后情深。但揆常在的宫女在其命令之下公然打碎茶盏,而后却无分毫认错之心。岂知翊坤宫已非往日,如今五公主身子娇弱受不得任何大的响动刺激,你难道不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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