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缓了口气,朝她点了点头,“好,好。”
叶老太太也是没了男人的,但是她男人是前几年殁了的,所以也算是过了一段好日子,三个人分明一同长大,家世也算是旗鼓相当,可到最后却各有各的命途,但无论怎样的命途,最终都是一个归处。
白华英抚着老太太的背,霍家的人哭成一片,霍大娘子伏到了床边,嘶心裂肺的,“母亲!这些年你待我如亲女,如今孩子们都大了,还没享上几年福,怎的就这么抛下我们去了。”
霍大人在一旁眼眶泛红,叹了叹气,“母亲能撑到今日,已是万幸。”
王知意身上还穿着喜服,那是先前得知老太太不成时,特意换了过来敬了茶的,这个霍老太太,纵然是要走的时候,做事也很是周全,她将后事都一一安排妥当了,府里哪些人要做什么,根本不用霍家人操太多的心,这样一个婆母,这样一个祖母,有谁能不爱的!
霍燕堂在一旁紧握着她的手,温声安抚她,“能将你娶回来,是祖母的心愿,亦是我的心愿,说起来,我该谢你,因为要迎你进府,祖母才能撑到现在。有你是我的福气。”
王知意拿了帕子擦着泪,视线落在那床上殁了的人身上,哽咽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心里感动又难过,她嫁的这个夫君,真是处处细心。
可是她不知道,霍燕堂先前是怎样的纨绔,如今遇见了她,才收了心了。所以人与人之间,真的并不相同!人在不同的年纪遇见的人,也不相同。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找寻一个更合适的人,却不知命运早在无形之中就将一切都注定好了,所谓的改变与变数,也不过是早就困果注定了的机缘罢了。每个年龄阶段遇见的那个人,都是那个阶段与状态里最合适不过的。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拿了帕子又凑了过去,朝哭得不能自抑的霍大娘子
拍了拍,“好孩子,你婆母是最爱干净的了,纵然是要走,也得干干净净的走。”
霍大娘子忙起身让了个位置,霍大人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好了,母亲如今算起来,也算是得偿所愿,寿终正寝,这是喜丧,可不能再哭了,这些日子你照顾母亲,受累了,如今最后一程了。”
“这些年与婆母在一起,嫁给你我从未悔过……”霍大娘子哽咽着,哭得眼睛红肿,看得出来,是私下里也哭了许久了的。
啧,这霍家的人,男人都抱着自家大娘子在宽慰着,白华英在一旁陪着老太太,叶老太太偶尔会接过老太太手里的帕子,洗干净了再递还给她。
老太太替霍家老太太擦脸,擦得很仔细,看得也很仔细,她喃道:“我总以为,只要咱们不相见,咱们还是记忆里漂亮的模样,如今一晃眼,都长了白发了。”
她来了上京,才知道什么叫近乡情更怯。
叶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没良心的,当初知道你回来了的时候,我们两开心得很,高高兴兴的收拾妥当了要去伯爵府里见你,谁知道你是一面也不愿意见!如今你是伯爵府的老太太,咱们才哪到哪,原也是我们高攀了你了是吧!”当初霍老太太拉着她,硬是要带着她去见远远的看一眼!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几时有过这样的想法。”老太太将帕子递给她。
霍大娘子端了寿衣过来,瞧见她们还在绊嘴,不由叹了叹气,“我婆母,这些年一直都在关注靖安伯爵府,当年得知嫁入白家那孩子出事的时候,闹着要去白家要个说法,后来霍家也出了事儿,一时就自顾不暇了,好在华英与敬辰这两个孩子如今都平安长大了。”
老太太刚下去了的眼眶这会子又红了,“是啊,咱们三个人里,独独她,一直像个大姐姐似的关照着咱们,如今一晃眼这么多年了,没想
到竟还要她来出面。”
“老太太,我家婆母对伯爵府是极上心的,当初敬辰这孩子放了榜,榜上有名的时候,她比谁都要高兴。你也放宽些心,她如今能见你一回,她心里也是高兴的。”霍大娘子的心里空得很,可又不得了强撑着。
“我自然是知道,这些年,是我不敢见她。”老太太轻轻拿起霍老太太的手,发现她的手腕里头还戴着幼时三人结的那个草结,她颤颤巍巍的将自己手里的草结子也拿了出来。
叶老太太瞧见了,别过头去,“留两个丫鬟给她更衣,其余人,都先退去外边。”
白华英在一旁瞧着,心里的担忧缓缓的提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家老太太还能活多久,人年纪大了,总有这么一天的,还有那封家的祖母,她如今在豫州老家,可身子骨也一日不如一日了,还有她封家母亲,她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用再好的药,也是时好时坏的,身子每况愈下。
她退了出去,瞧见那在假山旁低声哭的叶凤姜,不由递了帕子过去,叶凤姜哽咽着望向她,那泪如珠似雨一般的下来了,“华英,老太太殁了,她这样好的人,怎会殁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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