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如见状忙将衣衫穿严实了,将位置让了出来,心疼不已,“我瞧着她没日没夜的守着,心里也是着急,到底还是王爷有法子,如今春寒料峭的,翠青,你再去添个碳盆过来,别冻着她。”
璟王见她收拾妥当了,这才抱着沈相宜,将她搁在那柔软的草堆就的简隔床上,又抬手替她去了鞋袜,“让她睡一会儿,等她醒了,马上差人来唤我。”
“是,皇叔放心。”白玉如走到塌边守着。
璟王扫了眼她的肚子,神色复杂,“好生养着,外头有太医候着,不舒坦就传太医。”
白玉如心头一颤,不安的跟着璟王走了几步,“王爷,殿下他……求王爷务必要救出殿下。”
“嗯。”璟王匆匆出了营帐,营帐外头春雨如针织般的落下来,泥泞满布,好些自发过来的百姓都成群结队的在煮热水做饭菜了,御林卫与巡防营、甚至远处调来的军队还在救人,当时的情形危急,有人躲到了巨大的石子后头,又有断树做支撑,勉强活了下来,而有的人,就活活的闷死在土里了。
暮成撑了伞站在璟王身边,神色凝重,“挖了许久了,还没有着落,那些百姓心里也愈发的不安了,王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璟王知道他要说什么,冷眼凝着他,“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久,还需要本王来教你不成?”
“属下知错。”暮成知道自家王爷无心帝位,但太子若是出了事,纵然太子妃的腹中还有一个小的,只怕也轮不上她,更何况还有个荣王在,哪怕他被废了,可终究流着的还是皇家的血脉。
这一次的动荡,关乎朝堂乃至于家国未来的走向,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棋,至于棋要如何走,全凭璟王的意思了,好些官员私下里都在揣测璟王的意思,但见他坚守在这儿救人,又训了几个大将
,心里也就跟着飘乎了起来,左右不定。
璟王的鹿皮靴子踩在泥泞里,如今早已不成样子了,他凝着这一片狼藉,心里焦急,这一次去送殡的,有不少是朝堂新晋的人才,这时候若都出了事,朝堂就难了。
一时间朝堂内忧外患,十分棘手。
“白家与封家的两位,可找到了?”御林卫挖出了几个人,璟王大步走过去瞧人,见没有他们二人,心猛的一沉,今日这情形,只怕是拖得越久,问题就越严重了。
邻县的知府见状叹了叹气,“还未曾找到,这几位大人与殿下是在一处的。”
“接着挖!定要将人找出来!本王……生要见人,死亦要见尸。”他重重的叹了声气。
知府见状上前讨好道:“王爷放心,下官晓得的,下官愿为王爷来日之路助力。”他话里有话,瞧着璟王时愈发的谄媚。
璟王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子,冷斥道:“本王要太子与诸位大臣平安无事!你若再生二心,本王连你满门一并抄斩!滚!”
知府擦了擦额前的汗,慌慌张张的跑走了,新的一天在忙碌的挖土工作中结束了,众人点着火把,又添了篝火,守在这儿寸步没动,有些家中的亲眷死在里头的,将人拉了回去,又回来边哭边挖土!
白华英在睡梦里不踏实,她整个人仿佛浸泡在寒冽彻肌的水里,水面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她飘到冰底下费力的拍打着,岸上那一张张形如鬼魅般的脸在朝着她笑。
营帐里白玉如不安的守在她身边,见她的脚发冷,便抱了她的脚搁在怀里暖着,身旁的婢女见了心中焦急,“娘娘,你肚子里还有小殿下,可要当心,先前还见了红,可不能再折腾了。”
白玉如凝着白华英的侧脸,喃道:“她为了我愿意做到这个地步,我不过是给她暖暖脚,又算得了什么,她累了几日
了,让她舒服些吧。”
“可是小殿下……月份还不稳。”婢女吓得要死,“奴婢去拿个汤婆子过来。”
“这样的条件,哪里有那些东西,再说了,此番百姓也一并过来营救,我们怎能太特殊了?我帮不上忙就罢了,总不能再给他们添乱子,不碍事,你再拿条毯子来给她盖上。”白玉如搓着沈相宜冰冷的脚,眼底泛起一抹悲色,这个孩子,要与不要,其实已经不在她了。
若是到时候令璟王为难,她不若舍了这孩子,与殿下一道去,所以有没有这孩子,眼下没什么要紧的。
长夜漫漫,细雨渐渐的大了,湿气透过搭起的营帐钻了进来,被子没盖着的地方寒气浸人,她半倚在床边,闭了眼睛小憩,身旁伺候的两个丫鬟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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