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着这话,像是要给她指门婚事似的,不由视线四处看了看,独独不见太子与荣王,不由有些懵,这样的场合,这二人竟然不在!
官家抬了抬手,打趣道,“朕这一辈子,就这么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太子禁足在府,但去疫地亦有功,朕已经让李全与荣王去请了。”
说话间,荣王与太子从外头走了进来,太子近来消瘦了不少,但神色间倒是有了几分成熟了,那股稚嫩的气息消散了许多,他路过白华英的身旁,余光扫了一眼,便来到殿前,朝官家行了礼。
官家笑道,“你们来得正好,朕正在寻思华英这丫头该如何赏,太子,不如你来说说。”
太子望向白华英,默了片刻,恭敬道:“全凭父皇做主。”
荣王见状打量着白华英,挑了挑眉,“先前母后还说要将她指给你做太子妃呢,如今也不知作不作数了。”少年王爷,站在人前三言两语,就挑起了事。
官家笑道:“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既然凭了朕做主,那朕就做了这个主了,魏公子给朕来信,将这疫病方子的来龙去脉都与朕说过了,白小姐有此胆识实乃大晋之福,李全,念。”
李全拿了圣旨上前,打开来扯了嗓子念了起来,前头不过是些夸人的话,后头那一句赐郡主之位,封地南豫时,众人顿时惊呆了!
一个女人,怎么能赐郡主之位,还赐封地!
沈太傅头一个不同意,“官家,自古以来,赐地一说,唯有于家国天下有大功之人,或是皇室方可,这……白小姐纵然是救疫有功……”
官家心里默默的道,她岂止是救疫有功,还救了朕的命,但这样的话不好说出来。
“朕赐她郡主之位,便是皇室中人,将来纵是要出嫁,嫁妆仪仗也与嫡长公主无异!南豫之地虽小了些,但离上京也近,朕原也不是抠搜之人,若诸卿当时有华
英这孩子这样的胆识与魄力,朕自然也舍得!”这一番话说得众大臣纷纷低了头。
疫病当前,上京乱了套,当时站出来的人没有几个,后来渐渐控制下来了,这些人才冒出了头,冲在后头的,不过是跟风罢了,头一个冲的,真的需要胆识与魄力。
“既然没人有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这封号嘛,就赐明字好了,明而慧,衬你也衬得上,小丫头,你以为如何?”官家笑盈盈的瞧着她,想起与她在猎场的那几日,若是再年轻些,或许就将她纳入宫了,只可惜了,自己年老咯。
白华英忽的跪在地上,朝官家重重的行了礼,“臣女何德何能,受明郡主之位,还请官家收回成命,若是官家真要赏臣女,臣女倒是有一求,请官家成全。”
“哦?这倒是有意思了,还有不要郡主之位的,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官家头一回见,觉得很是新鲜,捏着酒盏的手也松泛了些。
“眼下还有许多人疫病初好,做不得重工,但赋税却不论何时,从未有过半分的削减,臣女斗胆,替灾民求一个降低赋税的恩典,求官家救万民于水火。”她的头低在冰冷的大殿上,龙爪子张扬的露在半空中,倒影映入白华英的眼中,帝王家的路,从来都不是好走的。
众臣大为震惊,户部的人顿时急眼了,“官家,这赋税可是朝堂之事,岂能容一个女子轻易说削减就削减的!”
“是啊,这关乎国之生计!若是赋税削减了,国库必然也会下降,到时候拿什么来救灾?北境虎视眈眈,咱们拿什么来养兵……”
众人顿时似一锅粥般的炸开来,说得人心都不安了,白华英跪得直了些,望向众大人,不卑不亢,“小女以为,只要民生好了,国家自然也会强盛起来,更何况如今民生艰难,若要再征赋税,那民生该怎么办?百姓
流离失所,家国如何安定?”
“你!你一个女人,怎敢妄议朝堂。”沈太傅气得不轻!
白华英沉声道:“我纵然只是一个小女子,也知道百姓大计关乎家国存亡,书上亦有云,有民而有天下,万望官家三思。”
“你一个小姑娘你懂什么生计?你不要以为救了些人,就能在此大放阙词!这里是朝堂,不是玩的地方!”沈太傅气得胡子都要炸起来了。
璟王倚着椅子,淡道:“本王倒觉得,白小姐此举颇有道理,如今国库还算富余,战了这么多年,也该休养生息了,如今大晋经历了雪灾与疫病,百姓疲惫不堪,是该注重民生一事了。”
赵斯年目光有些奇怪的望向白华英,这一套话,是几年前封锦明在世的时候同他说过的,但他当时只是表面上应付了过去,并未在朝堂中提及过,如今这话一字不差的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透过白华英,瞧见了封锦明!
这一瞬的恍忽,令他生出了几分恐惧来,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夜里,那双死死抓着他衣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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