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终于回过了神。
她深深望了燕望欢一眼,收了方才那副略有些懒散的姿态,肃了面色,让宫女梳好凌散的碎发,不过转眼之间,就又恢复了往日高贵骄纵的姿态。
等着六公主装点好,宫女才快步离去,没一会儿,便见一脸苍白的秦依澜,缓步进了门。
“六公主。”
她虽略有些憔悴,精神头倒是不错,唇角噙着一抹笑,神情也颇为热络。
只秦依澜在瞧见燕望欢后,面上的柔意,便在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转而剩下的,是一片不安的慌色。
“你你怎么”
“她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六公主端坐在硬榻之上,淡漠的眸光扫过秦依澜,道:“倒是七皇嫂,怎这副惊讶的模样?以七皇兄和长平郡主的关系,你应是不少见着她吧?为何还露出,这般失礼的神态来?”
“我是”
秦依澜应了一声,敷衍了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两句。
勉强缓过神来,她深吸口气,面色稍稍稳下些许。
只是眸光,仍未转向燕望欢的方向。
避如蛇蝎一般。
“快过来坐吧,听闻七皇嫂身子不好,可不能在我这出了什么毛病,我可没法和七皇兄交代。”
六公主
微微颔首。
立刻便有宫女送了矮凳上前。
秦依澜用余光扫着燕望欢,在她之前落了座。
“都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七皇嫂了,这到底是什么病?竟是连太医,都没办法。”
六公主又让宫女送了茶,自己也捧了茶杯,如同随口一般,道:
“七皇嫂可真得好好养一养了,总是病着,又闷在府门里,人都是憋坏的。”
“是。”
秦依澜应了一声,还想开口时,就听六公主又道:
“这人一闷啊,脑子就容易犯浑,指不定就要做出什么傻事来。我上次,就是被憋了太久,才会不小心打碎了母后的琉璃盏,可是被罚了好久,连宫门都不许出一步了。”
她瞧着是在随意讲着玩笑话。
但满含警告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秦依澜的身上。
让她想忽视都难。
秦依澜虽是不大聪明。
却也不至于,连六公主如此明目张胆的维护,都看不出来。
这娇蛮公主对燕望欢,倒真是死心塌地。
也不知晓,她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秦依澜暗中咬紧了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冷茫,面上却仍是一副柔弱之色。
“谁人不知,公主是被皇上和皇后娘娘,捧在心尖上的,哪里又会真的责罚公主呢?”
“七皇嫂可是听过一句话”六公主忽然沉了脸,神情在陡然之间阴了不少,她盯着秦依澜苍白的脸,轻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被她藏着冷茫的视线一瞧,秦依澜顿时打心底发起了慌。
身子本就未大好。
还是强撑着,想要过来看望淑妃娘娘,才坚持出了门。
此时走了好一会儿的路,又被六公主这般不客气的训导,秦依澜是又气又急,一口血淤积在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贵为七皇子妃,母家势力又不薄,怎说在一众公主之间,也是能平起平坐,再能得几分客
气的。
但六公主不同。
她受了最多的宠爱,连几个皇兄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秦依澜了。
看秦依澜面色更差了几分,六公主只是勾唇一笑,道:
“去,给我的七皇嫂,熬一碗人参汤来,要用上次父皇赏下的百年人参,给七皇嫂好好的补一补。”
“谢公主”
秦依澜道谢的话还未说完。
就听六公主又道:
“免得几乎话都没说完,就好似要倒了似的,要让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本公主多凶悍,欺负自家的七皇嫂呢。”
宫女应身后退。
竟是真的去熬起了人参汤。
秦依澜本就双唇泛白,此时动了气,更是连肩膀,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她是相同六公主打好关系的。
奈何这公主的眼里,除了燕望欢之外,似是谁都装不下。
眼看着秦依澜和六公主,都没了声息。
燕望欢终是开口道:
“公主也是一番好心,为了七皇子妃着想。”
“哦?”秦依澜冷眼瞥着她,语气也跟着低了不少,“郡主这是又又和高见?我愿闻其详!”
许是憋了不少的火。
她连神情,都不再做遮掩。
六公主皱了眉,正欲开口,却被燕望欢抢先一步道:
“这哪里敢当?不过就是前些日子生了病,闭门不出时,听了些闲言碎语罢了。”
“此地都是自己人,又无谁会怪罪郡主,就是我真的想要责罚,也没这个本事,郡主何须还藏着掖着隐瞒?”
一对上燕望欢,秦依澜连语气,都尖锐了不少。
眼眸当中,也尽是咄咄逼人的冷意。
燕望欢却仿是看不见一般,眉宇之间,仍是不见波澜。
她看都不看秦依澜,也仍未直言,而是以一挑起似笑非笑的眸光,轻声道:
“七皇子妃入门也有些日子了,可得好生调养着身子,免得外头,传些不好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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