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
有一男一女携手而来。
他们皆以鬼面覆脸,瞧不清真容。
衣着打扮,虽是平常。
但周身气度,却是相当的不凡。
真阳一怔。
他方才觉着眼熟,离得近了,瞧清楚了身形衣裳,眼里的警惕才渐渐散开。
“主子!”
不等真阳开口,辛夷也认出了来人是谁。
她三两步跑了过去,先对况铮拘谨的行了一礼,又转了头,盯着燕望欢脸上的鬼面瞧了一会儿,好奇道:
“这面具,好生特别啊。主子放河灯了吗?刚才飘了满河都是,可漂亮呢。”
“已经放了。”
燕望欢掀起面具一角,看辛夷面上仍有忿忿之色,笑道:
“莫要吵架了,去把灯放下吧。”
“我没有和他吵架,是他先抢我的灯的。”
辛夷撅了嘴,狠狠瞪了真阳一样,她似还想再抱怨两句,但想到况铮还在,总不好失礼,便喏喏闭了嘴。
真阳也走上前,微一鞠身,而后咧着嘴道:
“我就是拿来看一眼,你不愿意,还你就是了。”
他没再闹,真把河灯递还过去。
辛夷一脸的怀疑。
上上下下扫了真阳一圈。
才把河灯接到手里。
小心捧在怀中,她长长出了一口气。
嘀咕道:
“幸好没坏,我写了老半天呢,要是弄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不是好好的吗?”真阳撇撇嘴,“开玩笑也不行?真凶!”
辛夷听到他的念叨,当即竖起眉,怒道:
“你欺负人还有理了?快把银子还我!没钱还挑这么贵的河灯!那五十文钱的,不也好的很吗?”
“五十文的是小孩子玩的!”真阳瞪大了眼,嚷嚷道:“我这么大的个人,干什么要放小孩子的花灯?上面还画着嫦娥奔月呢,分明就是去年剩下的货色!”
他声音大,辛夷声音更大,叉腰踮脚凶他:
“谁让你丢了钱袋的!还说要保护主子,我看你这个猪脑子,怕是出
一趟门,连自己都找不回来!”
辛夷平时哪有这么牙尖嘴利。
反倒是真阳。
之前话向来不少。
但也不知怎了。
一遇到彼此,都转了性。
伶俐的变得愚钝。
笨拙的反而机灵了起来。
真阳张了半天的嘴。
都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最后只是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身闷声道:
“你你我不和你这凶婆娘说话!”
“我还不愿意理你呢。”
辛夷不再看真阳,捧着河灯,献宝一样送到了燕望欢面前,道:
“主子你看,我买的河灯好看吗?”
她的河灯和真阳手里的,样式差不多。
只是一个画着大红的山茶花,另一个则是绘着水间游鱼。
燕望欢含笑颔首,道:
“好看。”
辛夷这才笑了。
她向里瞧了一眼,细细看完写好的字,确保没有错漏,才捧着到了河边。
真阳和她隔了几步。
双手环抱在胸前,仍是气哼哼的模样。
但眼神,却是有意无意,落到辛夷的身上。
似是想跟着上前放灯,又憋着气,不好意思。
他的这点别扭心思,怕是只有辛夷才瞧不出来。
况铮道:
“去吧,河边湿滑,护着些她。”
真阳一怔,忙敛了神色,俯下身,恭恭敬敬的应道:
“是。”
他三两步跟到了辛夷身边,也不吭声,燃了火折子,将河灯推下了水。
恰好。
辛夷也在此时放了灯下去。
两只河灯顺着水流飘向远处。
没一会儿。
便挨挨蹭蹭的挤在一起。
紧贴着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真阳眼力比辛夷好了不知多少。
隔了好段距离。
还能看见那游鱼图样的河灯,贴着那朵大红的山茶花。
许是河灯燃的太多。
火光晃在脸上。
竟是隐隐多了一抹燥意。
辛夷早回了燕望欢的身边,放完了河灯,她心情大好,也不管真阳如何,笑道:
“主子,我没什么要逛的了,要我先
寻个地儿,等你一同回府吗?”
燕望欢沉吟片刻,望向了况铮。
“时候不早了。”
“嗯。”
况铮微微颔首,牵着她的手却并未松开,反而任性的更握紧了一分。
良辰苦短。
每次相见,都是谨慎匆忙。
这才一个多时辰。
便又要分开了。
也不知下次相见。
又在何时?
况铮到底是舍不得的。
他轻叹一声,道:
“望欢,我走了,你可要”
他俯下身。
凑到燕望欢的耳畔。
轻声道:
“记得偶尔,想一想我。”
有呼吸击在了耳廓。
夜风随之而来。
吹开鬓角的发丝。
露出耳垂上的一角微红。
燕望欢怔了怔,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她曲起手指,在况铮额心轻敲一下。
“哪学来的,不正经。”
况铮也笑了。
他在燕望欢面前,素来都是小心规矩,生怕有所僭越,惹她不快。
但人在心爱之人面前。
总是忍不住,贪心想要的多一些。
他试探着燕望欢对他的容忍。
也颇为欣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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