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无愧之心。”
“水至清则无鱼,况且,您真的认为这件事,除了燕景安和牛秀云外,没有第三人知晓吗?”
萧涣一怔,“这是何意?”
“我只是随口一句,您只消记下就好,燕景安之事,为防止生变,拖延不得。”
“我知晓。”
不只是燕丞相,连一些平日里无所交往的朝臣,都明里暗里,想法设法的给他递信。
全是为了保燕景安一命。
萧涣一一拒绝,惊讶数量之多,也晓得了此事的不易。
他越发清楚此事迫在眉睫。
“已有不少人找到我,他们官职不低,给朝堂上都颇有话语权,之前也不晓得这些人和燕丞相交好,此时却都冒了出来。”他眉头越皱越紧,眼中一片冷然,“我估摸着,其中有一些,是想趁机巴结上燕丞相,亦或者是九皇子,找来的帮手。”
“九皇子?”
“燕景安随他在外多年,怎说都有几分情分。虽然可能性不大,我还是担心他去求皇上,重新调查此事,将处斩的日期延后,然后趁机,想法要牛秀云改口供。”
此事压在身上已久,萧涣一人担在双肩,压力颇大,也不晓得如何,好似顺口,就给说了出来。
不过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
燕望欢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就是比平常人多几分聪慧惊醒,又哪能明白朝堂上的勾心斗角。
他
正想再次开口,要她不要多心,便听燕望欢道:
“不会。”
“什么?”
“九皇子,不会帮燕景安。”
萧涣不明,问:“为何?”
“萧大人,你觉得现在全京城,最盼着燕景安被砍头的人,是谁?”
“当然是牛秀云。”
“不,是九皇子。”燕望欢轻笑一声,放沉了嗓子,柔声道:“皇子真龙血脉,他随行在外,说得好听是伴读,但归根究底,不过一介奴仆罢了。一个奴仆,给眼皮子底下犯了这大的事儿,他会真全然不知?为了防止引火烧身,楚濂巴不得他明天一早,就给推出去斩了。”
“九皇子和这件事…。”
“萧大人。”燕望欢打断他的话,正色道:“先不说这只是猜测,我们没时间去耽搁,给此事重新调查,况且连牛秀云都不知九皇子存在,你又当如何?这些切莫论,燕景安必须给五日后处斩,一刻都不能更改!”
她眸光深沉,面上一片肃然。
这份深谋远虑和谈吐城府,哪里像个十三岁小姑娘。
萧涣暗暗惊讶。
现在给他面前的燕望欢,和不久前从贫民窟出来的小姑娘,截然不同。
她太过理智。
以至于他的思虑,都随起了她的话语左右。
燕望欢说的没错。
燕景安所作所为已是证据确凿,有关九皇子其他,可以之后继续调查,但行刑,变动不得。
萧涣点点头,沉声道:“我晓得了,五日后,行刑如常。”
“还剩这几日时间,怕是波折不断,望萧大人一切小心,家中亲眷,也要好生注意。”
“我孑然一身,无所顾忌。”
燕望欢这才笑了。
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萧涣处置掉燕景安,不仅表明和燕丞相决裂,也证明了自己的刚正。如此为人,六亲不认,他定会给朝堂上被孤立,等此事了后,许是不会有封
赏加身,却会一跃成为了皇帝心里,话语权最重,又最不会瞒上哄下的朝臣。
如此,之后若是由萧涣出手,给九皇子的罪责送上去。
楚濂就彻底完了。
他不会死,但帝王梦,将彻底陨落。
燕望欢欠楚玉一个人情,这之后,彻底两清。
“如此,我便先走了。”她后退一步,行礼道:“今个打扰大人,若是大人有需要,可以随时差人去寻我。望欢虽无什本领,但身在局外,看的总是清楚一些。”
萧涣心中一动,拱手道:“今日收获甚多,三小姐聪明才智,萧涣望尘莫及。”
“萧大人客气了。”
今日一言,属实让他对燕望欢改观不少。
亲自给她送到门外,萧涣忽然想起一事,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有个姓何的书生自缢,留下一封血书,调查之下,竟和宫腰姑娘有关。”
“哦?”燕望欢心思一动,装作一副第一次知晓的模样,忙道:“可否请萧大人细说。”
“此事并非什么秘密,只是关乎到许久前的一桩案子。”萧涣并未隐瞒,解释道:“那书生和宫腰曾有一段姻缘,只是他狼心狗肺,另娶了京中富商之女陈氏。那陈氏心肠歹毒,知晓了宫腰存在,便差人设局,坑害宫腰一家财破人亡不说,又生生打掉了她腹中孩子,将她送入青楼。”
燕望欢垂了眼,袖下的手握成拳头,“陈氏…如何处置了?”
“问斩,与燕景安同天。”萧涣瞥了她一眼,轻声道:“青楼里有一名唤环娘的姑娘,见过何书生,前些日子找过来,证实了何氏所作所为,又告发了燕景安杀害宫腰一事,我已全然上报给皇上。”
“你是说…”燕望欢捏紧的手缓缓放松,她抬起头,故作疑惑道:“燕景安处斩,如此快定下,也有宫腰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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