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夏末的庭院里接吻。风沙沙地吹动着树叶,他们却只沉浸在这如同暴风雨一样猛烈的亲吻里,谁都没想着先一步推开谁。就仿佛只要唇瓣还贴在一起,他们就能将所有心底未明的那份悸动遗忘在风中。
良久,唇分。
真广还是霸道地将吉野揽在怀中,并没有一点放开的意思。吉野在真广怀里深深地喘了两口气,扑面而来的男子的气味刺激着他的鼻腔,使他不禁回味起口腔里还残留着的那股酥麻的味道。他脸上刚刚平息下去的红云禁不住又悄悄泛起。真广半眯起眼睛,愉悦地打量着少年不同寻常的反应。那人在他的亲吻下,将所有伪装统统卸掉,赤诚地将一颗心袒露出来。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美妙,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上瘾了。无法魇足地渴求更多,渴求那个人将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而不是一张冰冷空洞的假面。
“为什么?”吉野终于恢复如初,淡淡地朝着真广发问。他需要一个理由。即便他没有反抗。
“就想试试和男人接吻是什么感觉。”真广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少年柔软的深褐色短发,随意开口,“反正吉野不是也享受得很?”
真是眼前的男人是要有多恶劣!吉野再次深深体会到这一点。夺走自己初吻的理由居然是这样的恶作剧!而且,什么叫享受得很?明明是他紧紧抱住自己不让自己挣脱!“不破真广,你还真是个恶劣透顶的男人!”他听到自己依旧是那么淡淡的声音,却不甘寂寞地终于又扯出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他的初吻,可是留给爱花酱的啊!
“啧,能得到吉野的夸奖我这可是高兴得很。”不破真广“哈哈”一笑,竟将这话当成赞美收了下来。所以——
每当吉野想起夏末不破家别墅里发生的事情时都不禁带出点对真广的恨意来——托不破真广的福,他和爱花酱在那个夏天结束前没有接上吻,他的初吻还莫名其妙丢在了那个性质恶劣到无可附加的男人身上!
“吉野先生,你在想什么呢?”爱花长长的直发垂落下来,有些覆在吉野的脖颈上,有些落在一旁葱绿的草地上。她轻轻地笑开了,说出来的话却端的让吉野冒出了一身冷汗,“让我猜猜——,难道吉野先生是在想不破真广?”
“咳咳,爱花酱你想太多了。真广有什么可想的。”吉野不自然地微微侧过脸去,避开少女带着强烈探寻意味的目光。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说着谎,“倒是我们现在的姿势——”他顿了顿,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一眼爱花,面色也渐渐晕上浅红。啊啊,真是只能任凭这对兄妹玩弄而无法生出半点反抗之心啊。
他们现在的姿势很暧昧:因为爱花的突然发难,他们从自行车上摔倒下来,吉野平躺在草地上,爱花则半骑在他身上。少女还坏心地靠近他,她的长发如同藤蔓缠绕在他身上,驱散不得。发丝带出点蛊惑和迷离的毒素,渐渐从脖颈侵入他的周身血夜,使他动弹不得,只能任凭对方夺去主动权,为所欲为。不破爱花低垂的头越凑越近,她在距离他的唇还有几厘米的距离停下,低低呓语一声:“看,向日葵都在看我们。”然后,她就亲吻了下来。
不破爱花的唇是清冷清冷的,如同她的体温一样的冰冷,又恍若清秋黄昏的那种寒意,还隐隐含着一丝甜美的恍惚,让人轻柔地沉醉在其中。漫天漫天的向日葵这一刻在他们身侧放肆地绽放开来,一朵接着一朵开成花海,将他们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金闪闪的颜色如同她的吻一样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己。
她和真广是不一样的。吉野不自觉地又想起那个激烈疯狂差点夺走他的心神的吻来。不破真广是火热火热又带点粗暴的掠夺,是残暴肆虐的火焰过境,直欲燃烧尽他一切的理智。那般炫丽,那般华美,将他隐藏在体内的所有未知情感都点燃焚烧,最终只留下一地冰冷的尘埃。而爱花——
不破爱花的吻是轻轻浅浅的激越,虽说也会沉沦晕眩,但依旧能让他全身而退,不沾染半点风尘。
“吉野先生,你要记住我。”爱花的唇离开了他的唇瓣。她浅浅地笑着,用命令的语气吩咐吉野,“无论过了多久,你都要记住我。”她已经有预感,很快,时间就要到来,命运的齿轮即将开启。所以最近频繁地约会吉野,她要记住他,她也要他记住她,她用吻在彼此的生命里镌刻上无法抹去的痕迹——她还不知道吉野的初吻已被无情掠夺。
“我又怎么会忘了自己的女朋友呢?”吉野自嘲式地反问。爱花酱,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怎样爱着你,赔上了生命的所有激情。你却不知道。
不破爱花起身,打破她和吉野的暧昧姿势。只要有一个吻,就够了。她安静地坐在一旁,淡淡地开口:“谁知道呢。时间是一个强大的怪物。”
“无论过了多久,不破爱花对泷川吉野来说,都是生命中无可替代的人。所以,我泷川吉野永远都不会忘了不破爱花。”吉野坐到爱花的身边,正色对少女许诺,信誓旦旦。
爱花听到他语气里的认真,不禁回头冲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吉野先生,有些东西不要太过轻率地承诺为好。她漫不经心地用手拨弄着盛开到妖艳的向日葵,她贴近它们的花盘,似乎在汲取它们向阳的力量。我是不相信所谓的承诺的——,不破爱花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就当是回忆也好吧,总归是不枉了这一生。她再次笑道:“吉野先生记得今天的话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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