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在曲弈手里的是个冰裂纹的清玉琉璃杯,他探眼一瞧,蹙眉道:“这水哪儿来的?”
“他给的!”
棠越反身指向那垂首躬身站在院中,一派恭敬之相的中年男子。
守庄人?
曲弈轻晃了下杯中水,看向容瑾笙,轻叹口气:“水中杂质太多,看来是泡不了茶了。”
容瑾笙面不改色,淡声道:“河水自然是泡不了茶。”
“河水?”
他诧异的挑眉,“难道是我们来时经过的那条河?不会吧,两地相距起码有五里,他腿脚不便如何取用?”
“推车!”
容瑾笙抬指示意他往左侧的矮房看,屋檐下的泥地上还留着两道深深的车轮印。
“前些日子汴京阴雨连绵,檐下水积成洼,泥潭土质松软,被车轮碾压后形成的。”
“义庄里难道连口水井都没有?还要人跑那么大老远的去取水,真是可惜我这好茶!”
曲弈惋惜不已,将琉璃杯搁在一旁,‘刷’的甩开扇子摇了起来,看着那道青影四处走动查看,口干舌燥的问道:“这义庄有问题,她为何不叫衙役直接将人带去官衙问话?”
衙门问案,向来都是有了嫌疑人直
接下令缉拿。
她倒好,偏要亲自跑到这荒远偏僻的地方来,连口干净的水都喝不到,真要查不到有用的线索,岂不是白遭了这茬罪!
容瑾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凤眸渐软,声色郑重:“她求的是证据,定罪的证据,或是清白的证据,你可还记得在景园时她对你说过的话?”
景园?
曲弈摇着折扇的动作猛地一滞,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是他这半生难得的惨败与教训,也是第一次真正知道‘人命关天’这四个字的份量!
“她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当慎而重之’!”
“对!”
容瑾笙附和了句,望向那纤细而专注的身影,她似是发觉了什么异样,正询问着守庄人,见状,他眼底隐有笑意掠过,平静道:“如今,她知道自己便是那‘身怀利器’之人,才会更加谨言慎行!”
闻言,曲弈默然。
忽然觉得有些惭愧,唯有她一人身体力行的谨守着‘人命关天’的原则和信念,而他,身份使然,注定他永远无法对此感同身受。
正想着,那边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小姐,说话要讲证据的!这可是人命官司,你冷不
丁的扣在草民头上,这不是要逼死草民吗?"
两人回头,就见那守庄人面红耳赤的瞪着曲蓁,双拳紧握,失态的大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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