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疏散的阳光从枝叶的罅隙里透下,蕴着甘醇的味道,三月的风还有些微凉,悄然进来时,卷裹满屋子的果香,浸透帘纱,穿花绕室。
“不是吧,这才刚离开一会儿,就堆积了这么多啊!”
东黎的泠鸢花是出了名的美,盛开之际,压满枝头,都不用风动,花瓣就会簌簌而落,宛如一场隆冬的大雪。
下午忘记了关窗,回来的时候那花瓣全洒在了榻上,白萋萋哀嚎了一声,一边收拾,一边嘀嘀咕咕道:“每天早中晚各打扫一次,一次更比一次多!”
孟琦玉坐在桌前,将香泥和果肉放在研钵里鼓捣均匀,右手边,还有鹅梨在壶中蒸煮,在咕噜咕噜的沸腾声中,她轻声开口:“麻烦的话,怎么不交给下人去做?”
“呃,”白萋萋不好意思地道:“不做点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太闲……”
算起来,她跟着孟琦玉也有段时日了,真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呀!
当初孟琦玉花了重金买下她,在短暂的上头之后,白萋萋不是没有害怕过,毕竟原先为了争夺陆苍,她和孟琦玉可是势同水火,两看相厌,谁知孟琦玉竟将卖身契还给了自己。
白萋萋至今还记得那时的震惊,以及脱口而出的疑问:“娘娘这是为什么?”
孟琦玉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哦对,她说:“你是自己,不属于任何人。那笔钱只是让他们不要再来打扰你,从今以后你可以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想要怎么样的人生,她也不知道。
在蒙头哭了一场后,白萋萋就赖在了孟琦玉的身边,帮她打理铺子。
她没什么别的本事,唯有刺绣功夫了得,于是白萋萋耗费了好些时日绣出了一副锦鲤避雨图,刚一挂出便有人愿意以百两相购,但孟琦玉没卖,只是装裱在墙上当宝贝一样展览。
她不让白萋萋没日没夜地绣,说久了很伤害眼睛,但白萋萋不愿意,还是时不时地弄了些小巧精致的绣品卖,销量很不错,虽然远远不够当初孟琦玉买她的一百两黄金就是了。
总之,在孟琦玉的建议下,白萋萋还专门研习了画画,一是为了更好地刺绣,二则陶冶情操,日子别提有多轻松快活了。
清扫完房间里的花瓣,她将外面风干的香丸收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孟琦玉的面前,道:“娘娘,您看看这次的行吗?”
孟琦玉放
下手里的东西,拈起一颗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这次也不行。香泥没有被梨汁完全浸透,看来又失败了。”
她在根据冯贽的《南部烟花记·帐中香》里提及的“江南李主帐中香法,以鹅梨蒸沉香用之”研制鹅梨帐中香,试过多次,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白萋萋劝道:“娘娘要不先休息一下吧?您已经坐了一整天了!”
孟琦玉头也不抬:“没事,你去忙自己的吧。”
白萋萋还想说些什么,一丫鬟噔噔跑了过来,打断道:“娘娘,王爷和小郡主来找您了。”
闻言,二人都是一怔。
这是什么离谱的组合,奇怪到孟琦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想了想,道:“让他们进来吧。”
白萋萋心里一颤,小声道:“那娘娘,我先下去了。”
许是想到白萋萋尴尬的处境,孟琦玉摆摆手表示了同意,谁料她刚一跨出房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白萋萋顿时僵在了原地。
许久未见,他依旧那么俊朗,玄色的云纹锦绣落在他的身上,一举一动皆是矜贵,透着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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