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一软,抱着双膝坐在墙角:“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身心都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发的,只忠于你一个人,如果非要定义这种情不自禁,那就是刻在我潜意识里面的本能。”
安凝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那就让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不管你还想做什么,我都对你心寒,心死,不管你心里怎么想,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薄宴淮捏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
他握不住安凝的手,也抓不住安凝的心。
这个想法让他的灵魂都因为恐惧而战栗起来,忙不迭地跪着上前解释:“不是这样的,安凝,你听我解释……”
“你还要怎么解释?”氤氲在安凝眼眶中的那滴泪珠终于在这个时候落下,几乎一发不可收拾,安凝的情绪也终于到了爆发点。
“薄宴淮,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潜意识里是爱我的,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我们结婚近三年,你心里为安柔守着寡,身体却一次又一次强迫我,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它有一个很贴切的名字,‘做恨’!”
“我为了你,每次都吃避孕药!我的药被换了,不小心怀上了孩子……你做了什么呢?你把我送上了冷冰冰的手术台!”
“薄宴淮,当时我就问过你,难道就因为安柔回来,你就连你亲生的骨肉都要打掉吗?”
安凝字字泣血,每一个音节似乎都在叩问薄宴淮的灵魂:“你还记得你那时候是怎么回复我的吗?你说,就算我留下他,你也不会认他,从我肚子爬出来的东西,只会跟我一样让你恶心!”
回忆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雷,直直劈向薄宴淮头顶。
他有时候甚至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但是这时候的他却恨不得能回到过去,把那个时候的自己一把掐死!
但是……
“我没有!”薄宴淮此时终于发挥了他在商场上的冷静和理智,坚定地否认了安凝的话,“那个孩子……不是我做主让你打掉的!”
“你还在狡辩?”安凝心如死灰,“你的特助亲自带着人来,把我送到医院,逼我上了手术台。”
“薄宴淮,你是想告诉我,你身边的特助,还有间谍吗?”
“你听我解释”薄宴淮很清楚,他此时已经没有退路,这件事是安凝要离婚的关键,再不说清楚,一旦离婚,安凝会在他的生活里消失得彻彻底底。
“这件事我也是在这次调查中才发现问题的!我就算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拿你的身体健康开这种玩笑啊!更何况,那还是我的亲生骨肉。”
他语速骤然提升:“那时候安柔刚回国,我……你怀孕的消息,是她告诉我的。”
“对,所以你……”
安凝的话才开头,就被薄宴淮打断:“所以我绝对不是因为害怕失去她,才派人去的!”
“那时候安柔跟我说的话就很有诱导性,你知道,她向来喜欢在我面前扮演自己的可爱柔弱,她那时候很伤心,问我会不会因为你的孩子就不再见她……”
“那时候我根本就没想过让你打掉孩子,我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忙着去开会,让安柔去通知在外面出差的张特助直接去家里接你去医院检查身体。”
这句话说完,整个空间都凝滞了。
“检查身体?”安凝脸上的痛苦还未褪,语气却再添疑惑,“那为什么我……会被逼着签下手术同意书?”
“我后来问过张特助,张特助支支吾吾说……说这是你自己的决定。那时候我也以为你是故意想把孩子打掉,让我同情你,好保住自己薄夫人的地位。”
“前段时间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当时安柔在转述的时候……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我又一直对你不好,很是看重安柔。安柔当时这么说,张特助就以为是我授意她带你去堕胎,避免挡安柔的路。后来我去问他,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都中了安柔的计。”
“但在那个时候,张特助怕担责任,只能把锅往你身上甩。”
所以呢,几句似是而非的暗示,一个自以为是的揣度,她的孩子就没了?
安凝的眼泪像是破了天的阴雨,倾盆大雨般地往下落,嘴巴张张合合了几下,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这可把薄宴淮吓坏了。
“老婆,你别这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做的……我那时候要是真的陪你去医院,就不会……”
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他们的孩子说不定就能健康成长,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恶劣到一再要离婚的地步。
“是吗?”安凝声音艰涩,带着无尽的恨意,问他,“如果安柔跟你说,这个孩子只要存在一天,她就一天不会跟你发展正常的男女关系,你也能这么问心无愧地说出这句话吗?”
薄宴淮愣住,继而语塞。
他不敢保证。
安凝流产的整件事情,他也是最近才知道安柔竟然堪称居功至伟。
她说是安凝不想吃药,还说安凝在安柔面前炫耀过……后来还去暗示张特助……再后来在安慰他的时候悄悄暗示,安凝做不到的事情,她安柔是可以代劳的。
“没事的,宴淮哥哥,只要身体好,以后想要几个孩子都可以呢!”安柔的脸在薄宴淮的记忆里逐渐狰狞起来,以往看不清的算计,此刻却似乎是直接暴露在他眼里,“姐姐想要用孩子来稳固地位,只要你们关系好,以后不愁没孩子,姐姐有危机感可以理解,宴淮哥哥就不要怪姐姐了,如果宴淮哥哥不想跟姐姐生孩子,我相信,肯为你生孩子的女人还有很多很多。”
这些话再想来,他确实很禽兽,怎么就那么相信安柔的话,质疑自己的老婆?
“你不说话了?薄宴淮。”安凝苦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默认往往是最好的答案。”
是他的错,他无法再为自己辩解。
“我对不起你和孩子。”薄宴淮艰涩地咽下苦果,艰难开口,“但现在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天地可鉴……哈。”安凝笑容惊悚可怖,“那你就让天地看着吧,我一点都不想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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