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锐早已不是不知事的少年郎,他多少知晓些女子这般无缘无故干呕是为哪般,却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震惊。
他与裴时乐乃幼时好友,八年前裴家举家随升迁为京官的裴应秋从江南常州到京来,他们便没有再见过面,但每个年关时,他们都会互通一封书信,问候彼此安好,连续着幼时情谊,至今未断。
今岁初的年关时节,他们亦有如过往的每一年那般互通书信,但裴时乐并未在信中提到她成婚之事,而眼下她却是已有身孕的情况,缘何能不让陆锐觉得震惊?
青芽此时与姝宁到了
茶楼来,见裴时乐又干呕得难受,忙将买来酸枣递了一颗给她,裴时乐含在口中,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也是这会儿她才有力气来回答陆锐的问题:“我怀了身孕,已四个月了,不过此事旁人还不知晓,也还请你且替我保密。”
面对陆锐难以置信的讷讷,裴时乐道得落落大方,并无任何遮掩忸怩。
她已嫁做人妇,更已怀了身孕,哪怕年少时的她与陆锐彼此爱慕又如何?他们之间,注定只能做朋友。
明明白白的事情,就要明明白白说清楚,误会只会伤害有心人。
陆锐是值得天下
任何一个女子倾慕的好郎君,她不能让陆锐这般好的郎君在她这个不值得的有夫之妇身上浪费不必要的情感。
从前她便是没能将话说明白,最终才会害得陆锐失了性命。
“抱歉,年初时给你的回信上,我并未提到我将要嫁与永嘉侯府周三郎为妻之事。”裴时乐语气惭愧,却没有任何委屈伤心,面对心绪不宁的陆锐,她像是面对挚友一般,再无其他无须有的情愫,“如今才同你说,还望你莫责怪我。”
说着,她举起面前茶盏,朝他虚虚一递,真诚道:“这盏茶,便当做我与你赔不
是了。”
说罢,她忍着反胃作呕的不适,将茶水喝了半盏。
陆锐见状,终是找回了自己的神思,阻止她道:“你既是胃中难受,便不要饮茶了,方才是我不晓你的情况,才给你倒了茶,日后我定记下,我这便让小二换壶温水来。”
这般说着,他顿了顿,又问道:“你如今情况,当是喝些温水才适宜的吧?”
看陆锐一如幼时那般对她温柔备至的模样,裴时乐只觉鼻尖有些酸涩,不想让陆锐觉得他们之间太生分,她点了点头。
若是能够,她也想嫁与陆锐这般温柔的郎君,执子之
手与子偕老。
只是,她不能够,也从无选择。
所以前世的今年初与陆锐互通书信时她不知如何落笔告知她即将嫁人之事,如今历经过生死,她不再对自己不可拥有的事情抱有任何幻念,对陆锐,她能做的,就是佑他此生平安顺遂,得一良配,儿孙满堂,幸福终老。
陆锐看着与自己想象中长大后的模样并无差别的裴时乐,数次张口想要问些什么,却又数次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笑得温柔道:“往后我便在这京中住下了,你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到九皇子府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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