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停留在钢铁厂,和游骑兵团长一起砌墙的时候……
“说起来,先生,我发现一个很奇特的现象。”
“请讲。”他依然嚼着烟。
“在我击败哨兵之后,游骑兵们似乎对我脱帽致意了。”
闻言,领袖皱起了眉头,凝望这孩子。
“当真?”
“光线太暗,我当时也很头晕……但应该是真的。”
领袖深深抽了口烟,左手搓了搓裤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最后闭目摇头。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这么做过……但我觉得可以去求证一下。”
后来,他们一起去请教魔精皇帝。
“〔仇恨〕造像理论上是无法做出这种异常的行为的说。”它老人家斩钉截铁地说,“无论是哪个罪孽的造像,都是没有灵魂的,只能听从召唤师的指令行事。”
领袖很确信,自己当时并没有操控他们去致意,毕竟那时候他还尚且认为别西卜只是个带魔精进来偷东西的小朋友。
“那看来是我眼花了……”
“不,人类幼崽,你的身上有一股很独特的味道。”
陛下伸出了尾巴,从脚跟往上,绕过腹部,抵到喉咙,又往下,停在了胸口,心脏的位置,敲了敲。
“这里。”
是那朵花,〔仇恨〕之紫罗兰。
“什么味道?”
“很多乌鸦的味道。”陛下皱起了眉头,“朕仿佛还能听见它们的啼叫……”
不愧是黑暗皇帝,居然能闻到听到。
事已至此,别西卜就跟陛下坦白了紫罗兰的事儿。
“你是说,你创造了很多乌鸦?”
“是的。它们确确实实是活的。”
它们有自己的思想,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自己擅长做什么,比坦什特养的那群乌鸦更团结,更善良,不像自然界中那种纯粹嗜血食尸的乌鸦,而像魔精的大群。
“不过,我不能凭空创造它们……”
一开始是面包鸦,再然后是石油鸦,煤炭鸦,飞机鸦……好多好多鸦鸦。
无论如何,它们都有它们的故事,有着不同的特色,需要有恰当的依托。
魔精皇帝思索片刻,继续道:“看来,谜底昭然若揭了。”
它解释说,一切生灵都是由躯壳与灵魂构成的。紫罗兰的真正能力不是创造灵魂,而是吸收并储存寄宿在罪孽力中的灵魂。
这些灵魂可以听凭他的指引,依附在躯壳上,组建成一个崭新的生命。
当然,这一过程需要灵魂与躯壳的适配。
举个简单的例子,某个人立志成为一位出色的赛车手,但生活所迫,最后只能在R公司记录部累死累活,六点上班十点下班。
他根本没有成为〔傲慢〕使徒的资质,心中的〔仇恨〕无处发泄,与日俱增……
直到有一天,他被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生物部二科科长无情轰成了烂泥,结束了这碌碌无为的一生。
但他的〔仇恨〕却不会消失,被这朵紫罗兰吸收,以鸦鸦的形态储存,而不是以黑烟,石油或煤炭。
他的鸦鸦不记得以前的事,但仍旧热爱着飞驰人生。所以,当一个狂飙的机会近在眼前时,它会毫不犹豫将其抓住,融入那个无拘无束的躯体。
由此,闪电鸦就诞生了!
如果对象是一辆开得慢吞吞的洒水车,这只鸦鸦就不会冲上去了,但还是有可能会有一只喜欢泼水的鸦鸦主动请缨。
倘若这个躯壳本身就是鸦鸦形态,那么附身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儿。如果不是,那就需要变身时间,来变成鸦鸦形态——除了闪电鸦,都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我的心脏里,很可能有几十只乌鸦在开派对?”
“是的。这是一个不经意间的过程。”魔精皇帝点点头,“回归正题,那些游骑兵向你致意这件事。我想,你在旅行途中,一定探索过北风游骑兵团的营地。”
“确实。”还不止一次。
“那就是了。他们的〔仇恨〕也被你吸收了,但由于岁月实在太漫长,大部分已经散逸了,甚至不能变成鸦鸦……可能只是鸦蛋。”
无论如何,在最后一刻,他们还是回归到适配的躯壳里了,哪怕转瞬即逝。
听罢,领袖拍了拍别西卜的肩,说了句“谢谢”,走到阴影里,抽起了闷烟。
“最后,朕想说的是,能量是守恒的,罪孽是守恒的……生命,某种层面上讲,也是守恒的。”魔精皇帝闭上了眼睛,尾巴触及自己的胸口,“凡是逝去的生命,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存续……好吧,这听起来相当荒谬。但朕曾经遇到过一个同样荒谬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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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万物皆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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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噬了如此多的同胞,它对此深信不疑。
别西卜陷入了沉思,再一次思考起了诙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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