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之后，王以深打来视频电话。
张望推开拥挤的人群，从出站口钻出来。不时有出租车司机走上前来问他去不去车站，他摆摆手拒绝了。
电话中，王以深让他往左边走，张望不知道所谓的左边是他的左边还是王以深的左边。他呆愣在原地，两人都无法用东西南北来辨别方向。天上没有太阳。
张望最终在告知熟识性的标志后见到了王以深，他将行李放到车子的后备箱中，打开车门坐在了车子的副驾，又将书包丢在后座，并系上了安全带。
“就带这么点东西吗？”王以深在张望上车后开口问道，“被子没有带回来吗？”
“被子我让舍友帮忙给我寄回来，现在应该已经在快递站了，明天就能到家......”张望回应道。
“那就行，没有东西落下吧？”
“没有。”
王以深听完张望的解释后，也不再废话，启动车子往家的方向驶去。
张望侧过脑袋看着这位大他三个月的表哥，仅仅四个月没有见面，王以深更显得苍老，完全没有二十多岁的孩子那样有活力。皮肤因为经常受到太阳的曝晒，更显得黝黑甚至有些发亮。“我哥的眼睛依旧像小时候那么小。”张望的心里突然飘起这样一句话，又瞬间被他忽略掉。
“哥，”张望开口说道，“你都有白头发了！”
王以深听到张望的话，脸上竟漾起笑容，眼睛愈发显得小。
“我这还是染过的，不然白头发更多。”王以深感慨道，“岁月催人老啊！”
张望心里很不是滋味，从他下车之后他的心里就很压抑。
“曾经那些土地如今都被水泥灌注完全，踩在上面只觉得坚硬，反而少了很多该有的温柔；无数的高楼在这样的小县城立起来，曾经一眼望去都是天空的世界竟然不复存在了。”
车子在小路上飞速行驶——小路也是水泥路，路边是成片成片的麦田。零星几位老婆婆骑着生了锈的三轮车在田地边停下来，弓着腰走到田里去。
“一切都很熟悉，一切我也都向往着，”张望愈发郁闷，“可我知道这场梦完全不可能实现，一个离开土地很久的人，很难会承认土地的重量，而土地本身却容纳所有。”
“哥，”张望开口问道，“你说等会儿会下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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