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忆起来，虽然回忆不起对方的脸，但他还能记起来栗楚身上的味道，是一种清浅但好闻的味道。
不是皂角、也不是脂粉，他说不上来，但是凑近了会很好闻。
但是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
昨夜的庆功宴上两人除了钟离璨给对方封赏时两人有短暂的交谈，其余时间既无交谈也无对视。
他甚至没怎么注意对方，只记得好像更坚毅冷硬了一些。
说实话，其实三年前他也没有很注意到对方究竟长什么样子。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
对方此次要久留京，又是自己的命定之人，看看怎么了？
至于三年前的事情对方或许已经忘了？
那又怎么样，别说是命定之人，哪怕不是，朕想要的还能不是朕的？
钟离璨说是十六岁即位，但事实上灵帝沉迷道术，早几年钟离璨就已经开始处理政事了。
如今更是即位十年，可以说独断得很。
知情者中隐龙卫不会阻止，而7568不敢阻止。
于是荒谬的帝王夜闯臣子府邸——还是翻墙事件。就这么发生了。
钟离璨站在栗楚床前细细端详着眼前人的样子。
说实话，在帝王眼里并不惊艳。
帝王自己长得凤表龙姿，所见美人更是不计其数。
但钟离璨看着栗楚还是觉得很顺眼，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舒心。
栗楚虽然气质冷硬，事实上睡着了却是很乖的长相。
此时他闭着眼，面部线条柔和，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些许清晖洒在了脸上，更显得对方肌肤清透白皙。
一个将军，在边塞那么久居然还这么白？
不确定。
摸摸看。
钟离璨伸出手想去触碰一下。
只是还没摸到，凑近的时候就闻到了对方身上清浅的香气，又不免凑得更近了些。
7568：……
要不你直接亲上去吧。
隐龙卫：陛下居然是断袖！
但细想好像确实。
但是凑得离栗楚很近的钟离璨却是发现了眼前人的状态不对。
这人好像是被梦魇住了。
栗楚确实被梦魇住了。
他梦到了最初被千夫长捡到的时候。
千夫长问他多大，他说十七岁。
千夫长点点头，便安排他先做后勤之类的工作。
栗楚长舒一口气，还好不用一开始就上阵杀敌，不然他这种人就是去被杀。
他没想到，他气松早了。
或者说作为一个甚至还没出社会的学生根本想象不出古代战场的真实样子。
他的工作是准备出征用的东西，以及打扫战场。
打扫战场包括——拣回战友的尸体。
刚从现代和平社会来到这里的栗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是己方或对方士兵的尸体或残肢，身边是匆忙背回或捡回战友的尸体的其他战友，远方还有对面收拾战场的人。
浓重的血腥味、到处都是血和尸体，栗楚眼前发黑，几乎要吐出来。
“栗楚！你在干什么？！”
“栗楚！快捡！下一场战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呢！”
“栗楚！”
他听着耳边战友的怒斥，但是迈不动脚也开不了口。
他站在那里动不了，尸体和斥责声围绕着他。
他逃不开，他被困住了。
突然他闻到一股香味，是龙涎香。
是陛下！
陛下来救他了！
栗楚睁开眼睛，只看见一室清寂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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