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格拉迪斯公主。您在书房稍候。”
补充的说明令刚刚步入中央大厅的比约恩停下脚步。
比约恩缓缓抬起头，手揣在裤兜里。那永不熄灭的巨型吊灯的光芒刺入眼眸。
“抱歉，王子。对我们而言……”
“我明白。”
比约恩用不以为意的口吻打断了菲茨太太的话。他开始缓缓踏上铺着红地毯的台阶，看不出有丝毫的慌乱。
“给我来一杯茶。浓一些。”
面对一脸牵挂跟在身后的菲茨夫人，比约恩下达了淡然的指令。与那柔和弯曲的嘴唇不同，他的瞳孔毫无感情。
“好的。我会照办。”
咽下诸多想说的话，她在此时转身离开。比约恩很快便从书房的门那一侧消失不见。
“那也应当道歉吧？”
艾尔娜再度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
“什么苹果！小姐，您不必如此！”
丽莎给出的回答愈发强硬。
惊愕不已的艾尔娜摆弄着手中的茶杯，陷入苦恼之中。
对舞会上对比约恩王子犯下的过错耿耿于怀，想要道歉，却始终未寻得合适的时机。只因他总是被众多人环绕，艾尔娜根本无法鼓足勇气靠近。
艾尔娜望着自己微微颤动的指尖心想，或许他孤身一人时，结果也是一样。只要与王子对视，便会忆起那日之事，内心便会一阵阵地沉重。
眼看就要如此，又怎能再次直面王子的面容呢？
无论怎样平复心情，回过神来，艾尔娜总是匆匆忙忙地逃离。每当这种时刻，就会想起那件令人望而却步的处女座连衣裙，还有那毫无顾忌扫视半裸身躯的男人那淡然的目光。
这大城市，真是个极度肤浅之地！
“我想我还是得道歉，丽莎。这会让您为难的。”
短暂沉思后的艾尔娜这次依旧给出了相同的答案。虽没有勇气，但犯了错却视而不见，实在太过卑劣。
“哎呦。不行了。小姐，等一下。”
丽莎跳了起来，匆忙离开了卧室。过了一会儿，怀里抱着一个大箱子归来。
“这是给小姐的礼物。读完得还给我。若归我所有，我会给您许多，可惜这是女仆们凑钱购置的公共物品。”
莉萨用严肃的口吻对困惑的艾尔娜说道。
“这给我？为何？”
“您应当学习。在社交圈，没有比这更好的学习资料了。各类消息应有尽有。”
丽莎率先将盒子顶部的杂志递给艾尔娜。那所谓的毒蘑菇，是刊载比约恩王子深度报道的周刊。
艾尔娜稀里糊涂地接过。翻了几页，便有一页出现。
“这洞……”
“哦，是因为有一群不良女仆把照片剪掉了。尽管大家都对她们加以责骂，可只要刊登了毒蘑菇王子的照片，就会如此。”
丽莎一直抨击着那些不道德的女仆，突然陷入沉思，站起身来。
“那您学习吧，小姐！我去替太太跑腿！”
没等艾尔娜回答，丽莎便气喘吁吁地离开了卧室。
孤身一人的艾尔娜神情恍惚，低头看着膝上的周刊。大致一看，便知这是极富刺激性的八卦。
艾尔娜在“以这种方式消费他人生活是不对的”这一想法和“尽管如此仍无法摆脱的好奇心”之间纠结苦恼，但最终还是翻过了下一页。虽然照片被剪掉，出现多处空白，但对于整体报道的脉络理解倒也不成问题。
当桌上的茶变凉时，艾尔娜仔细阅读着杂志。施柏霖社交界名流的各类丑闻、事件和事故。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星座占卜、恋爱咨询……这本杂志包含着五花八门的消息。这是一个相当令人震惊的世界，与自己偶尔进城购买的乡村杂志截然不同。
待到放下最后一份周刊时，艾尔娜已能大致了解施韦林社交圈的麻烦制造者了。其中最具压倒性的便是那毒蘑菇王子，比约恩·德·奈斯特。
虽说刊登在这些杂志上的故事未必全真，但抛开这一点，他的生活远远超出了艾尔娜所能理解的范畴。最为重要的是，他是抛弃自己孩子的父亲。
自从与格拉迪斯公主离婚后，王子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孩子患病未久便夭折，王子甚至对那可怜儿子的葬礼都视若无睹。
静静地看着杂志堆的艾尔娜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嘴唇。对不熟悉之人随意加以评价是轻率之举，可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
王子看起来像个坏人。极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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