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这诗词的前句，心境分外平静，笑着应道：“那就梦里见。”
列车缓缓启动，车内的喧闹声忽然被鸣笛声淹没，很快，窗外的风景变得模糊起来。
叶霏烟久久地凝视着那身影，觉得他好像始终站在那里。
“之前给我发送唐玉儿那起案子相关材料的人是你吧？”
叶霏烟捧着茶杯，双目注视着桌上的投影界面，新闻专栏正滚动播放着一些与蓬莱有关的最新消息。
她点开通讯界面，好友列表中那只“黑猫”已经有数月未曾上线。
“是我委托阿基里斯调查的。”李星鸿大方承认道。
“这么说来，知道你还活着的人似乎有不少。”
“隐山这个身份是萧溶月为我提供的。”李星鸿道，“将长安城里的那些修罗转移出来，是我委托李风衍帮的忙，阿
基里斯也参与其中。”
叶霏烟回想了一下她被数千只机械狗围追的末日景象，顿口无言。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把贯恶剑，也不会有第二个李星鸿。但对彼时的她来说，李星鸿还活着这件事是无法想象的。
这一年来，她的思念一步步冷却，早已从最初的期盼，逐渐变成了逃避、麻木。当李星鸿摘苦。
那一刻，受到欺骗的滋味远远超过了惊喜与感动。
她无比清楚，一切都是她自己寻来的结果，她爱这个人，所以才会受到伤害。
“要是尉迟烽能早点知道你还活着，不知道该有多开心。”叶霏烟感到不甚唏嘘。
“吠陀的链接会让人丧失本我，即便他知道我还活着，对系统来说也仅是一个事实而已。”李星鸿顿了一下，又道，“但我能感觉到，在最后一刻，我与他心意互通。”
叶霏烟举目远眺，窗外群山连绵，云蒸霞蔚，渺渺众生皆如浮萍。
尉迟烽只是回到了他的归处，她知道自天山蜿蜒而来的河流会记得他，太阳照耀过的土地会记得他，那是天山下的光明王。
“尉迟走了以后，我才发现我已经对死别这件事感到麻木了。”李星鸿沉声叹道，“虽然谈不上多么轻松，可是却无法再
产生任何强烈的情绪。”
“这不是你的问题。”叶霏烟道。
“很多时候，我以为我必须做点什么，才能证明我很在意。”李星鸿道。
叶霏烟垂着眼，注视着脚边的行李袋，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如果她在他的身边，她想用一个吻来代替所有的答案。
她倏然间察觉到，李星鸿眼下和她说这些话，或许是怕以后再没有机会。
“如果我做了让你伤心愤怒的事，你可以大胆地恨我，不管是从前还是往后。”李星鸿道，“也许那是我想证明自己还活着的表现。”
“我那么喜欢你，自然也清楚恨你是什么滋味。”叶霏烟动容道，“但我对你，永远谈不上恨。因为有你在，我才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眼下，一种比爱与恨更漫长、煎熬的滋味正缠绕着她，她正在努力尝试接受她与李星鸿即便彼此相知相惜，却也无法再继续并肩走下去的事实。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叶霏烟终于醒悟过来，原来大多数时候，离别并非阴阳相隔，也没有山崩地裂和撕心裂肺，它是一种缓慢而沉静的过程，仿佛一场持续了数亿万光年的恒星湮灭。
“再见了。”
“再见。”
电话在沉默中挂断了，过了半晌，叶霏烟才意识到李星鸿已经离她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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