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苏禅自觉若要他以倾尽所有的姿态，去回报那细微如滴水般的恩情，恐怕自己实难做到这般极致。他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只是深知世间万事，皆有其权衡。然而，在他心底深处，始终有着一杆精准无比的秤，清清楚楚地铭记着每一个在他身处困境、孱弱无力之时，向他伸出温暖援手的人。一旦命运赋予他与之匹配的能力，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全力以赴，绝不让那份珍贵的善意被辜负，定要让施恩之人知晓，他们的善举在他心中种下了怎样坚韧的种子。
此刻，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无形的力量凝固，局势陡然间变得剑拔弩张。只见苏禅双脚猛地蹬地，腿部肌肉紧绷，如同一尊蓄势待发的人形火炮，双腿发力之猛，好似要将脚下的石板都踏碎。刹那间，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那全身裹着滚滚黑雾的高大身影疾冲而去。那身影仿若来自九幽地狱，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可苏禅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他这果敢的行动，一方面源自他作为纯粹武者那深入骨髓的本能。在他的灵魂深处，流淌着的是无畏的热血，这种血性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驱使他在面对任何恐怖强大的对手时，都能毫无惧色地发起挑战。哪怕前路荆棘密布，危机四伏，每一步都可能踏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也绝不退缩半分，因为对于真正的武者而言，退缩便是对武道的亵渎。
而另一方面，张成的身影在他脑海中如同璀璨星辰般闪耀，成为他此刻行动最为关键的因素。那张熟悉的面容，那忙碌的身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如同汹涌潮水般在他心头翻涌。
回想起初来这个世界，苏禅踏入衙门之时，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而充满未知。衙门里的森严规矩，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对他而言就像一团迷雾，让他茫然无措。那时的他，恰似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孤舟，在波涛汹涌中摇摇欲坠，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而张成，就在这个黯淡无光的时刻，如同破晓的曙光般出现了。他不辞辛劳，每日早早来到衙门，为苏禅忙前忙后。从帮忙整理繁琐的文书档案，到耐心地向他介绍衙门里各个职位的职责和行事规矩；从在同僚之间为苏禅说好话、协调关系，到在苏禅遭遇难题时，主动出谋划策。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帮助，都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苏禅在衙门立足的希望之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若没有张成这一路的悉心帮扶，苏禅想要在衙门稳稳地站住脚，融入这个复杂的体系，简直比登天还难。张成的这份助力，深深地镌刻在苏禅的心里，成为他在这个世界最初的温暖记忆。
随着时间的车轮缓缓转动，后续张成与苏禅的走动虽不像一开始那般频繁，可两人之间也并不显得生分。其中缘由，主要是苏禅在最近这段日子里，全身心地投入到练武之中。每日天未亮，他便在院子里挥汗如雨，对着木桩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拳法，每一次出拳都带着破风之声；夜晚，万籁俱寂之时，他还在研究各种武学典籍，揣摩其中的精妙要义。加之他此前几次在执行任务中表现得极为出彩，凭借着出色的武艺和果敢的行动，在与悍匪的交锋中，他总是冲在最前面，一招一式尽显武者风范，不仅让捕头杜午阳对他另眼相看，就连县令王乡也听闻了他的事迹，甚至还在大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夸赞过他。
如此一来，张成心中难免会泛起一丝别样的情绪。看着苏禅如今在衙门里风生水起，他不自觉地开始反思自己当初为苏禅所做的那些事，在苏禅如今的成就面前，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这种想法如同悄然滋生的藤蔓，在他心底缠绕，无形之中，心底悄然生出几分芥蒂，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人在面对曾经帮助过的人逐渐超越自己时，很难做到毫无波澜。
但苏禅却从未这样想过，他始终对张成敬而有加。初来乍到这个世界时，他面对周遭的一切，满心都是茫然与惶恐，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看不到一丝光亮。而在那段艰难的时光里，庄平一家以及张成，成为了照亮他世界的曙光。庄平一家给予他生活上无微不至的照顾，在他饥寒交迫时，送上热饭和温暖的被窝；在他生病时，悉心照料，关怀备至。而张成则在他的仕途起步阶段，给予了至关重要的帮助，为他打开了衙门的大门，引领他走上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后来，苏禅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再加上识海之中那神秘金色种子的助力，在一众衙役中如同鹤立鸡群般迅速脱颖而出。每一次的刻苦训练，每一次与敌人的生死较量，都让他的实力不断提升。他的武艺越发精湛，声名也逐渐远扬，真正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拥有了立身之本。然而，他始终没有忘记，在他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那些曾向他伸出援手的人。在他心中，这些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初的羁绊，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是他无论何时都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存在。
所以，当苏禅看到那突然出现的怪物，裹挟着浓稠如墨的黑雾，堂而皇之在众目睽睽之下现身，并且眼看着张成陷入危险之中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坚定无比。那怪物周身的黑雾翻滚涌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让人的灵魂都为之震颤。但苏禅却没有丝毫畏惧，站在苏禅的立场，他在心底暗自发誓，绝对不会让张成在自己面前受到那怪物的一丝伤害。在他眼中，那全身被黑雾笼罩的高大身影，无疑就是一种来自地狱的不知名怪物，可即便如此，为了守护对自己有恩的张成，他也毫不畏惧，毅然决然地冲了上去，身影坚定而决绝，恰似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
尽管此时的苏禅尚不能确凿断定这黑雾怪现身的缘由，但心中那隐隐的直觉，已让他嗅到一丝关联，暗自揣度这怪物大概率与昨夜被他斩杀的狗妖脱不了干系。昨夜，如水的月色倾洒而下，轻柔地为寂静的街巷披上一层银纱，每一寸空气都静谧得仿佛时间都已停滞，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风声，轻轻拂过屋檐，发出细微的声响。苏禅孤身而立，周身散发着决然的气势，手中利刃在月光的映照下寒光闪烁，宛如暗夜中最为致命的寒星，那锋芒似乎能划破世间一切虚妄。他双眸锐利如鹰，目光似两把利刃，死死盯着眼前张牙舞爪、狰狞可怖的狗妖，其獠牙外露，散发着阵阵腥臭味，在月色下勾勒出一幅令人胆寒的轮廓。苏禅没有丝毫犹豫，出手尽显雷霆万钧之势，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他的决心。
他的身形快若闪电，在街巷间穿梭游走，脚下步伐轻盈而敏捷，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而迅猛，犹如一台经过千锤百炼的精密机器，精准而有力。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裹挟着令人胆寒的凛冽杀意，仿佛带着来自地狱的气息，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狗妖虽拼尽全力，发出阵阵凄厉的嘶吼声，疯狂地挣扎着，张牙舞爪地试图寻得一线生机，它的眼中满是恐惧与不甘，但在苏禅那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一切皆是徒劳。仅仅一瞬，寒光闪过，如同夜空中划过一道流星，狗妖便已轰然倒地，生机断绝，被苏禅斩杀于刀下。温热的鲜血缓缓流淌，在月色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蜿蜒成一条诡异的血河，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而苏禅对于这个世界所充斥的妖魔怪异之事，实则还处在一个懵懂无知的阶段。他就如同一个误打误撞闯入神秘花园的孩童，面对满园奇异的花草、蜿蜒曲折的未知小径，既怀揣着强烈的好奇，内心如同有一只小鹿在乱撞，对这个新奇的世界充满了探索的欲望，又满心皆是困惑与迷茫，仿佛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他对这些神神怪怪的诡异事物，尚不清楚它们彼此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隐秘的勾连，也无从知晓哪一些之间有着紧密且复杂的联系。在他的认知里，那妖魔鬼怪的世界，宛如被一层厚重且密不透风的迷雾所笼罩，神秘莫测，又处处潜藏着致命的危险，每一次探寻都仿佛踏入了未知的深渊，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那未知的恐惧，如同阴影一般，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
在最初的认知里，苏禅一直以为所谓的妖魔鬼怪，都只会如同见不得光的暗影，在黑暗的角落里暗自蛰伏、悄然出现。毕竟，这是一个由人类主宰的世界，人类王朝的疆域广袤无垠，从繁华热闹、车水马龙的城镇，到一望无际、麦浪翻滚的广袤农田，皆是人类的活动范围。就苏禅所了解的，至少在这中土天州，举目四望，尽是人类安居乐业的景象，大街小巷热闹非凡，人们欢声笑语，孩童在街边嬉戏，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妖魔王国。即便偶尔听闻一些传闻，知晓有一些妖魔，也不过是占据了某些山水环绕之地，占山为王、作威作福罢了。
比如在那幽深静谧、仿佛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四周高山环绕，山谷中常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或是在云雾常年缭绕、神秘莫测的深山老林里，树木遮天蔽日，阳光难以穿透，存在着一些妖魔。它们凭借自身强大的妖力，奴役着周边那些弱小无助的精怪，让这些小精怪为其效力，抢夺附近村民的财物，甚至伤害无辜性命，以此满足自己的私欲。这些小精怪们，有的身形矮小，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奈，被迫听从妖魔的驱使，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潜入村民家中，抢夺粮食、衣物等生活用品，甚至在妖魔的命令下，对村民大打出手，让原本安宁的村庄变得人心惶惶。但即便如此，它们也仅仅是在极为有限的区域内逞凶，并未真正建立起一个庞大且有序的、由妖魔鬼怪组成的国家，那二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仔细想来，这两者的差别是巨大的。若只是一些妖魔在山林中占山为王，那仅仅属于相对低级的阶段。它们或许手下有几个喽啰，占据着一方狭小天地，四周用简陋的栅栏围起，作为自己的领地。偶尔趁着夜色下山，像一群饥饿的野狼，骚扰一下附近的村民，抢夺些粮食、衣物等财物，便觉得心满意足。它们的巢穴中，堆满了抢夺来的物品，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可一旦它们建立起妖魔国度，那可就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其实换个角度便很容易理解，这就好比某些江洋大盗或者山匪水匪，他们占据了一处地方，聚集在一起，平日里靠打家劫舍为生。这些人虽然恶行累累，让周边百姓苦不堪言，所到之处，百姓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但对于整个国家稳定的体制而言，不过是疥癣之疾，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只要国家的正规军队出动，身着整齐的铠甲，手持锋利的武器，凭借其严明的纪律、精良的装备和强大的战斗力，便能轻而易举地将这些匪徒剿灭，恢复一方安宁，让百姓重新过上平静的生活。
然而，倘若这些人团结起来，构建起自己的组织架构，制定出明确的发展纲领，那性质可就截然不同了。他们不再是一盘散沙般的乌合之众，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一股有纪律、有目标、有规划的强大力量。他们能够设立官职，明确各个职位的职责，有负责谋划的军师，有管理后勤的人员，有冲锋陷阵的将领。制定出长远的发展策略，不断扩充自身的势力范围，通过掠夺周边地区的资源，来壮大自己的实力。此时，就绝不能再将他们视作普通的匪徒了，他们已然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一方势力。小的可能如同军阀一般，割据一方，拥有自己的地盘和武装力量，与中央政权分庭抗礼，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为所欲为，制定自己的规则，对百姓进行残酷的剥削。大的甚至完全有能力颠覆整个原本的国家王朝。因为他们已经拥有了完善的组织结构，面对各种各样的外界挑战时，能够灵活地进行调整，迅速做出应对之策。不仅如此，他们还能够吸收更庞大的资源，招募更多的人手，打造更为精良的武器装备，甚至与其他势力联盟，不断壮大自身实力，逐渐变得强大到难以撼动，成为威胁整个天下稳定的巨大隐患。
所以对于苏禅来说，既然这个世界上虽然存在着妖魔之类的东西，但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它们显然并未成为这个世界的主流力量，或者说在与人类争夺世界主导权的过程中，还远远无法与人类相抗衡。这是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倘若妖魔真的拥有那般强大的能力，能够将人类踩在脚下，那么苏禅如今生活的地方，必然不会是人类主导的王朝，而是被妖魔统治的恐怖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人类或许会沦为被奴役、被猎杀的对象，每日生活在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之中，不见天日，永无宁日。人类可能被圈养在狭小的牢笼里，像牲畜一样被妖魔驱使，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稍有不从，便会遭到妖魔的残酷惩罚，生命如同蝼蚁一般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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