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铁铮铮的事实。”他松开手,立直身子,走了几步,回转身来对泽柏道,“这样也好。总是有情人不能眷属,长痛不如短痛。”
他一句长痛不如短痛直捣进他的心湖里。泽柏面上微有髭须,他上前几步,扯住子昊的胳膊,哀哀地恳求道:“让我再见她一面吧。”
子昊手一摔道:“你见她也没用啊。不是我不让你见,是她不肯见你。”
见他一副如丧魂魄的样子,他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不如我回去再去劝劝她吧。”
“那劳烦你了。”说毕,他走了,脚步沉重,一如他的心情。
妙晴怏怏不乐地整日整日关在闺房里,又柔曾教她学绣花,她也表示得兴趣很盎然的样子,渐渐学有所长。她呆的房里,便是整天地绣花,只是一天连花的一瓣都绣不到。她拈着绣针,一坐便是一天。
又柔见她整日地发楞,茶饭不思,百般宽慰她。
日子一日延挨着一日过去,泽柏又来过好几次,而子昊每每唤她出去,她都一一回绝。这一天深夜里,夜的温度较之
白昼降至许多。而她仍在绣棚旁拈着针,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色的绣布,那上面的一对鸳鸯已经成形,再绣几针便可完工。在那灯光烛影里,羊角灯里那昏红的光明将屋子照耀得暗沉淡然。她绣一会便放在膝上顿了一顿。反复几次之后又柔劝她道:
“小姐,已经打了三更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你先去睡吧。”她将又柔打发了以后,抬眼望了一眼窗外,浮云消褪,星星疏寥,月影半遮。她将灯芯往下戳了一戳,那火舌便焰腾腾地烧起来。
这时有只信鸽冲破那黑暮停在那窗台上。她拾起字条一看:“在门外,速见。泽柏。”她顿时心乱如麻,思量了良久,才将那字条团了一团,不去顾它。
她又绣了几针,将那副鸳鸯帕绣好之后便摊平在梨花圆桌上,草草地熄了灯,上了床。
而那只信鸽又一次从半敞开的窗扉飞了进来,不去理会,它就扑腾扑腾地翅膀执着的不肯离去。她只得无奈地从它拴着的脚链上将那字条抽了出来。
“明日是成亲之日,最后一次晤面,勿拒。
”
万般辛酸齐齐涌上心头。她将那字条贴在胸口,阖上脸,珠泪纷纷地滚下腮边。
她霍地将那窗子关紧,遂上床掀过被子将自己没头没脑地盖起来。
过了良久,她又听到的笃的笃声。她半掩下被子,将头往窗子处张望过去。见那只信鸽伸着喙叩着窗户上横亘的雕木。踮着脚攀着窗沿走来走去。
泽柏在门口张望了许久。信鸽一次又一次地飞进去又飞出来,他忧喜半掺,喜的是信鸽脚上的字条不见了,正是说明她已看了。而忧的是他死命地盯着那紧紧阖上的门,期盼着它打开来,然而却毫无动静。他在地上踱来踱去,想到明日,正是他的大喜之日,娶的是一个他从未谋面的女人。听额娘说那个女子也是出身显赫,美貌不凡,性情柔和,识书答理,几乎世间最美好的词都用在了这个女子的身上。而他却连这女子的闺名也记不得了。那个女人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活人而已。
他扶着那粗大的树干,粗粝的外表,他将指甲深深地抠去它的树皮。大块大块地剥落下来,将指甲掐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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