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玉抿着嘴唇,眸光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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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秋妃的住处名叫扫尘院,平素这里最是简洁,今日却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后院屋里,温秋妃面庞连一丝血色都没有,唇色惨淡到苍白,双目紧闭,气息微弱的几乎看不出来。
温夫人坐在床边,表情一片空白,细眉细眼宛如粗劣的陶瓷人偶。
温老爷背着双手站在窗边,短短几个时辰,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温洲白离得近,来得比羿玉与温辰安早,此时正半扶着温夫人,紧张地盯着床上的兄长,喉咙发紧。
县里所有数得上号的大夫都在此处,连邻县的大夫都被温家请了过来,十数个医者低声交谈,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几乎与蚊子的嗡嗡声差不多了。
“各位大夫,我儿子如何了……”温夫人木木地转头,看向不约而同背对着床铺的医者们。
为首的一个老大夫抚着胡须,面露难色:“夫人,二少爷的脉象非常奇异,我等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实在是无从下手,之前吊着口气的汤药也算是猛药……再用,也是最后了。”
温夫人缓缓闭上了眼睛,喉中发出几近哀嚎的哽咽之声,一瞬间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若不是有温洲白扶着,此时就要摔倒在地上。
“秋妃!我的儿子啊……”
温老爷没有回头:“若是不再用猛药呢?”
老大夫回道:“那……二少爷许是无法再睁开眼了。”
再下猛药,还有交代临终遗言的机会。不下,便是睡梦中无悲无痛地离开。
温老爷的身形一下佝偻了下来。
令人窒息的短暂沉默之后,屋外传来了一阵骚动,一座轿子被人直接抬进了屋子里,温辰安与羿玉从轿中出来,直奔床边而去。
温夫人看到温辰安,极度的悲痛之下更是惶恐:“辰安、辰安怎么来了?你这身子怎么好过来——”
“母亲。”温辰安已看到了床上的温秋妃,一时之间说不好他与温秋妃谁的脸色更加苍白,“我来看看二弟,现在怎么样了?”
温夫人连连摇头,根本说不出话。
还是温洲白将方才老大夫的意思转达给了迟来的温辰安与羿玉。
别说温辰安,连羿玉都不敢相信。
然而温秋妃近乎死灰的脸色已无言证实了这一切。
温辰安喃喃道:“怎么会,秋妃向来健壮,怎么会……”
窗边的温老爷转过身,对老大夫道:“大夫,再开一剂药吧,让他……让他再说说话。”
话音落下,温夫人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出声。
扭曲到分辨不出来的声音传到外面,一院子的人都不敢发出哪怕一点儿声音,一时之间,扫尘院里死静得仿若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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