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些话我应当早些告诉你,但我性情软弱,竟拖延至今。”温辰安喉口隐隐有腥腻之感,他却浑然不觉,只专注看着羿玉的眼睛,“早有名医断言我活不过弱冠,只父母不舍我这不孝子,天南海北地地寻名医求名方,才令我苟延残喘至今。”
他说起自己的寿数浑不在意,宿疾缠身,不过是有一日过一日。
“月前我的病情急转直下,母亲从一个苦行僧口中得知了一个……偏方。”温辰安说到这里,表情才有几分微妙的变化,“需寻找一个与我命格互补之人嫁入家中,与我为妻。”
羿玉眼神微动:“这个人,就是我?”
温辰安颔首,握紧了羿玉的手腕:“夫人贵我,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怎么会是毫无用处呢?”
温辰安没说的是,每逢换季他都要病上一场,月前就是如此,当时他病得昏昏沉沉,养了许久才知道父母居然给他找了个男妻。
他有些难以接受,但一面是父母的苦苦哀求,另一面又得知选中的男妻也是个可怜人……又有人性卑劣,到底还是默认了。
他自觉对不起羿玉,所以想处处给幼妻安排好,万一自己不行了,也能给羿玉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到头来却发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全错了。
“我不要当大少爷的救命恩人。”沉默片刻,羿玉忽然道。
温辰安口中泛苦,连连点头:“我知道,夫、你且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羿玉还是摇头:“我也不要什么交代,我只想问大少爷一个问题。”
别说一个问题,就是一万个问题温辰安也愿意回答。
但他没想到羿玉会问居然是这个——
“大少爷,你当真不介意娶我、娶一个男子为妻吗?”
·
温洲白听说温秋妃在等他,回了住处却没见到温秋妃。
小厮解释道:“二少爷一早就来了,知道少爷陪大少奶奶回门便离开了。”
中间传话的人不知出了什么纰漏,传到温洲白耳朵里便让他以为温秋妃等到现在。
实际上温秋妃早不知去哪儿了。
温洲白挥挥手,让人退下,一个人待在书房里。
他在想羿玉。
羿玉。温洲白在心中缓慢重复这个名字。
之前羿玉的名字只有温老爷、温夫人与温辰安知道,温州白无从得知,还是今天回门从羿家下人口中打探出来的。
单名一个玉,羿老爷喊他“玉儿”,不知是为表亲近,还是乳名就是这个。
长兄的身体温洲白再清楚不过,吃的饭没有吃的药多,一年不如一年,待到长兄故去,羿玉待在温宅里也尴尬,到时……
到时温洲白便可带他一起去外地,科举也好、捐官也好、打理生意也好,总归他可以和羿玉做一对真夫妻。
书房里回荡起低低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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