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舟强迫自己心平气和,不打算和孕妇一般见识,利利落落的穿了衣裳披了斗蓬,拎着一盏马灯,去牵了匹马往县城里赶了。
田庄和县城隔得也不算太远,十来里路程,骑马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赶到,奈何现在天色要黑不黑,要亮不亮,处于半夜时分,即便是最热闹的夜市也散了个干净,街面上是半个人影也无。
楚翘指定的那家云吞面老店,此时来了个大门紧闭,一清二冷,显然离开业做生意还有很长段时间。
段青舟牵着马站在店面前,马儿很不耐烦,铁蹄哒哒,灯火摇曳,冷霜森然,分外的凄清。
墨衣常年暗卫打扮,衣裳穿的不是很耐冻,他搓搓肩膀,打了个激灵,觉得夫人很有一点无理取闹的意思,连带着他也难捱:“主上,这大半夜的,店门都关了,哪来的云吞面来?”
段青舟在北风中打了个寒战,看手下一眼,因为火气,很想锤他一顿,但转念一想,总归是自个的事犯不着迁怒于别人,还是算了:“你去敲门,务必将煮面的师傅叫起来。”
墨衣藏在面罩下的眉毛拧做一团,觉得很痛苦,但还是恭恭敬敬的一行礼,上前去敲门了。
云吞店
的师傅起得很早,但此刻还是休息时间,半夜睡的正着,噼里啪啦的一阵敲门,能有好脾气才怪,抡马勺出来就破口大骂:“是哪个挨天杀的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段青舟自知有求于人,很好说话似的:“劳您给我做一碗云吞面,价钱好说。”说着,就捞出个五两的银锭,反手丢给对方。
大师傅一只眉毛拧着,一只眉毛挑着,手里捧着银子,看傻子似的看眼前气质出尘的男子,心中升起一个念想:大半夜的吃云吞面,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他是认识的段青舟的,总归在一条街上做生意,余姑娘嫁的男人,没交情也总见过面。又看在银子的面儿上,大师傅倒是没有拒绝,不情不愿的生火烧锅包云吞。终归是几十年的老店,大师傅手艺很熟练,锅开了后,捞面放汤加云吞,一气呵成,做成一碗加了猪油韭菜的云吞细面。然后再把面碗装进白瓷的提盒里,稳稳当当的交由段青舟:“拿好嘞,骑马慢着些,莫要洒了汤汁打了面碗。”
“谢过店家。”
段青舟一点头,怕妻子在家中等急了,也不多话,翻身上骑,打马而去。这一来一回,等到田庄,天色已渐渐放明,眼瞅着是要亮了。进
屋一看,楚翘半裹着被子,已然入睡。
段青舟将瓷盒放在桌上,轻轻推了一下妻子:“云吞面我买回来了,起来吃罢。”
楚翘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困得整张脸都是皱的:“我不要了,你吃吧。”
大半夜的求爷爷告奶奶好容易提回来一碗云吞面,说不吃就不吃,段青舟也是人也会生气,但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收敛了杀气,因为实在太爱楚翘了,所以不会去怪罪:“好,你继续睡。”
又给妻子盖严实棉被,段青舟端着那碗半凉的云吞面,凄凄惨惨的吃着,有一点欲哭无泪,但他不埋怨对方——余巧叶是自己的妻子,且怀有身孕,这一点小任性,总归是不必放在心上的。
而楚翘醒来后,回想起夜里的种种,觉得自己真是任性过了头,纯粹像是拿人当猴耍,很是惭愧的一脸红:“段青舟,昨夜让你东奔西跑的,真是对不住。”
段青舟睡在床边,大半身子搁了空,似醒非醒的一点脑袋,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你是我妻子,几桩小事没什么可说的。”
楚翘没了下文,因为真是感动的无以为抱,她主动搂住了丈夫的背脊,在对方的后脖子上亲了一下,心想以后一定要对他好好的,再也不欺负他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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